過往她欠阮家頗多,阮先生離世前,最後的遺願便是想她好好照拂阮家獨女——阮程嬌。
她眉目嚴肅,阮程嬌卻漸漸沉默下來。半晌,才露出副苦笑,「陛下,我已經錯過了時機。」
「你是說——」元蘇一愣,她甚少在阮程嬌面上看到這樣澀然無助的神情。似是要應證她的猜測,阮程嬌低低開口,「那人已經成婚了。」
「。。。。。。」
到底還是因為她耽誤了阮程嬌的姻緣,元蘇心中難免自責,忖了忖又寬慰道,「即使如此,你還是早些放下的好,京都中多得是好兒郎,有孤在,此次必不會再叫你生出遺憾。」
「師姐。」
「怎麼?」
阮程嬌欲言又止地看向她,見元蘇一直等著,方道,「我如今只想好好輔佐師姐,至於姻緣,我已經斷了那樣的心思。」
「胡說什麼!」元蘇蹙眉,不悅,「你年紀輕輕,多的是重開始的機會。怎麼就歇了心?」
「師姐!」
「此事你無需再說。」元蘇沖她擺擺手,「孤既承你一聲師姐,自然會為你籌謀。你剛剛才到京都,今夜暫且就先歇在慶元宮吧。」
「崔成。」元蘇揚聲,不容分說地吩咐道,「你且選一間陽光充足的暖閣,先帶阮將軍下去歇息吧。」
「是。」剛剛從福寧殿回來的崔成垂頭上前。
阮程嬌面色微怔,見元蘇闔目,眼眸一垂,跟著內侍緩緩退了出去。
靜謐的御書房中,除去香爐里偶然蹦出的一兩下輕微聲響,許久都不曾有旁的動靜。
元蘇靠在椅背,內心無比懊惱,若是她再對這個師妹關心些,登基後便直接給她賜婚,也不至於程嬌到現在還情傷難愈。
原本一開始,她是想撮合蘇沐與程嬌的。沒成想,這兩人並無緣分。蘇沐早早便傾心於永嘉侯。
看來姻緣一事,還是得提前籌謀。
她越想越覺得此事迫在眉睫,京都里適婚的男郎是多,但若要配給程嬌,還是知根知底的更好。
元蘇細細琢磨著,忽得靈光一現,露出個欣慰的笑。
姻緣果真天定,好巧不巧,現在宮裡還真有個知根知底且未嫁的男郎!
第21章錯意
近夏的夜來得遲,到酉時快過,天還依舊亮堂。
福寧殿裡,顏昭正坐在桌案前,細細核對著一會御膳房要呈上的菜式。
玉淑閣就在慶元宮往右去的甬道盡頭,是一處臨水的二層亭台樓閣。周邊全是參天大樹,枝葉繁複茂盛,猶如天然的華蓋,在堂前落下一片蔭涼。
過往陛下宴請親近的朝臣時,總歸選在此處。一來幽靜寬敞,二則這裡有流水,可做流觴曲水。
「鳳君,奴已經去雅蘭閣通知過表公子。」從外來的椿予恭敬地跪在地上,心中說不出的擔憂。
表公子進宮的意圖,也就自家主子還蒙在鼓裡。每日不是賜衣衫玉冠,便是給他金玉環佩。
如今陛下突然宴請,保不齊就是瞧上了表公子,預備藉此與鳳君提及。
他越想越難受,再瞧自家還認真預備晚宴的主子,再也沒憋住,低聲憂慮道,「鳳君,雖說表公子是自家人,可他若得寵,未必會記著鳳君的恩德。」
「得寵?」顏昭疑惑地抬眸,看向臉都皺成一團的椿予,「你是說書鈺?」
「鳳君,奴並非不知您的為難。陛下對表公子既有了心思——」
「椿予,你這是說什麼呢?」
他未盡的話被顏昭略帶驚訝地打斷,「陛下何時對書鈺有過心思?」
旁的顏昭不敢說,單是他這些天與陛下的接觸,便知陛下並非濫情之人。讓她動心尚且不易,又怎麼會見一個,就愛一個。
他仔細一想,便知椿予誤會了今夜的宴請。
顏昭將核對過的菜品單子交給其他內侍送去御膳房,示意椿予起來,方道,「陛下今晚並非特地宴請書鈺。不過是因為阮將軍回京,為她接風洗塵罷了。正好書鈺進宮沒幾日,陛下這才許他也一同前往,這也是看重我們顏府。」
也不知怎得,自打書鈺進宮,椿予總像只驚弓之鳥,時時提防著雅蘭閣的動靜。顏昭不明所以,卻也知曉椿予定然是怕自己吃虧。
不過,他和陛下情深多時,雖說他不記得,但這三年定然有許多年輕俊俏的男郎想入宮來,陛下不也沒改變心意麼。
想起白日裡,元蘇正大光明地在阮將軍面前握住他的手,顏昭面上一紅,輕聲道,「你放心好了,陛下心性純堅,並非三心二意之人。」
「奴,奴罪該萬死。」
椿予心中一松,忙不迭跪下認錯。他剛剛雖是好意,卻也犯了妄議帝王之罪。
若是過去的鳳君,多半是要因此對他小懲以戒。但如今的顏昭並非是那個將規矩禮法掛在嘴邊的端方鳳君。
「快起來吧。不知者無罪,況且你也是為我著想。」顏昭免了他的禮,並未計較,「只是以後這樣的話,且莫再說。不然若是被陛下聽到,定會認為我與她離了心,生出了嫌隙,這才不信她的為人。」
「是,奴謹記在心。」椿予忙不迭的應下。
顏昭忖了忖,又道,「陛下很看重阮將軍,你先去玉淑閣盯著些,今晚斷不能出了岔子。」
椿予領命,帶著些手腳麻利的內侍匆匆前往玉淑閣籌備。他才出福寧殿,迎面就碰上躬身前來的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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