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他雖然不怎麼知曉朝廷的事,可今日的陛下自進來後,就一直皺著眉頭,顯然是有心事。
「也沒什麼。」
過去鳳君從不會過問她的事,元蘇有些意外,不過她料定顏昭不會清楚她的煩惱,隨口道,「還是江峪山的事。」
可話落的片刻,就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她,「那陛下心中可有人選?」
簡簡單單一句反問,卻是元蘇怎麼也沒想到的回答。她神色微頓,有了些興,「你如何想此事?」
「治國有常,利民為本。」見元蘇認真聽著,顏昭斂了斂心神,繼續道,「民之所求,不過安穩二字。而權貴者,惟願富而穩。如今陛下登基,大晉國土極近平和。想來朝廷中並不會太在意邊疆百姓的安危,自然也不願讓自家女郎拿起刀劍長途跋涉去搏一個功名利祿。對她們而言,只怕是更願意在選秀時往宮中送些男郎,亦是同樣的榮寵。」
「陛下若想一改大晉重文抑武的習氣,此次便是極好的機會。是以收復江峪山一戰,只能勝不能敗。因此領兵出征之人,須得有實戰經驗。而京都中,能擔此重任的,怕是只有永嘉侯了。」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元蘇目中漸漸有些欣賞之意,又問,「為何?」
「永嘉侯是明凰軍的副將,對於山林地形作戰有一定經驗。且她與京都中世家並無瓜葛,若以她做人選,日後封賞亦是對李家扶持陛下登基的又一次嘉獎。」
說到這,顏昭略一遲疑,可瞧見元蘇鼓勵的目光,他心中又有了些底氣,先解釋道,「陛下,我這會說的話可並不是有什麼私心。若您真要讓世家一改往日習氣,只怕選秀——」
他悄悄瞄了眼元蘇的神色,見她並未生出嫌隙,鼓足勇氣道,「選秀還是要再停一停的好。」
本來麼,這世間女子為尊,世家男郎的婚事多半都是要替家族中的女子鋪路搭橋。若是現在選秀,只會讓那些善於計較算計的老狐狸鑽了空子,日後若再要派兵遣將,總不能只盯著一個永嘉侯吧。
是時候讓世家知曉,若要家族榮寵延續,就該去拼去斗。
誠然,他也是有一點點私心的。顏昭垂下眼,微微撇嘴。作為男郎,就算再大度,親自操持選秀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你所想倒是不錯。」元蘇並不惱火他妄議朝政。相反,他能與她不謀而合,倒是給足了她驚喜。
「選秀之事,孤已然下旨暫停。」
「真的?」剛剛還有些悶悶不樂的男郎驀地揚起臉,好看的薄唇微微彎起。卻又好似想起什麼,努力克制地壓住嘴角,裝作淡然地點點頭,「陛下聖明。」
這會倒是有些往昔的樣子。
元蘇微微一笑,平日裡與他相談甚少,卻不想顏府中的男郎並非空有俊朗皮相,有極了。
「陛下。」說完了他的,顏昭想起元蘇似乎也有話說,忙問道,「那您剛剛想說什麼?」
「孤只是想說——」
他好奇的緊,元蘇偏拉長了聲音拖延著,直到男郎手下收的越來越緊,方示意他往下看。
交握的一起的手,到現在還不曾分開。
顏昭神色有些慌亂,被他用力握住的手,誠如想像中一樣暖和。這會一鬆開,掌心反而空落落的。
他低垂著頭,羞得不知該說什麼。
元蘇並未多言,只道,「孤知曉這並非你本意。對了,孤給你的玉佩呢?」
既然他這樣聰慧,玉佩給他也算是一樁好事。
元蘇伸手,接過顏昭遞來的白玉,囑咐道,「如今選秀一停,宮外之人只會認為是你故意而為之。再加上顏愛卿一向不善言辭,若是真有什麼事,你可用這玉佩護著顏府。」
當初挑選鳳君人選之時,剛剛到京都任職的顏鄭蕙不過五品。雖是書香門第,卻比不得世家權貴在京都根基深厚。
現如今選秀之事推後,少不得要讓有些世家權貴如意算盤打空。顏昭在宮裡,有她護著並無大礙,就怕有些人用腌臢手段,從顏府入手。
「陛下,這玉佩可調動御林軍的,我拿著不妥。」
「孤既然給你,自是有給你的道理。」
元蘇親自將玉佩掛在他的腰間系好,見顏昭又要推辭,又補充道,「此事是孤借了你的由頭,斷不能因此委屈了你和顏府。」
「陛下。。。。。。」
難道她當真不怕,他會用這玉佩做惡嗎?
他的臉不曾藏住心事,元蘇瞧得真切,略有些無奈地笑道,「孤與你妻夫一體,自是信得過你。」
更何況,以他那無悲無喜的菩薩性子,能做出什麼惡來。
內殿裡湯藥的苦澀氣味漸漸散去,元蘇瞥了眼外間的天色,預備起身。
「總歸你還需將養著身子,最近一段日子,孤暫且就——」她淡淡話音未落,懷裡卻驀地湧進一個身影。
他來的急,元蘇沒防備,差點兒一同失了平衡栽倒在床榻上。好在她平素未曾真的將刀劍功夫落下,稍一反應,伸手就將兩人身形穩住。
撲進她懷裡的男郎低垂著頭,抿著唇不做聲,只用手牢牢抱著她的腰身。
明黃色的前襟不知什麼時候濕了一塊,元蘇一怔,伸手扶起趴在她懷裡悄悄流眼淚的顏昭。
上次她與他挨得這麼近的時候,還是例行公事的三月初一。夜裡雖有蓮燈,終究比不得白日裡亮堂,他不說話,元蘇倒也沒追問,只低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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