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景考中举人摆流水席,老爷子是场场不落。”
褚休提起水壶给于念倒水,手握着茶盏将盏口抵在她嘴边,继续说着:
“现在知道裴景为什么不自在了吧,他这般家世又有了功名,已经过无数人,可老爷子对他抱有重望,他爹既希望他科考上有成就又希望他不把生意场拉下,这才有了今夜的华衣应酬。”
“我跟他一起写话本的时候,准备起笔名时问过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想自在。”
褚休见于念喝完,收回手,垂了下眼,“我说巧了,我也想要。”
裴景有裴景的不能自在,褚休有褚休的不能自在,而她们重写话本为长公主正名,也是因为长公主有长公主的不自在处。
于念抿唇,伸手将手指搭在褚休的手背上,轻柔抚摸。
褚休反手握住于念的指尖,又是眉眼弯弯的模样,得意着,“亏得这份不自在,才让我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
她牵着于念的手,亲她手背。
于念,“……”
她情绪转变的太快了,于念都跟不上。
裴景敲门进来的时候,两人刚把手拉上。
裴景沉默,“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于念把手收回来,朝裴景笑着摇头。
褚休疑惑,“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才跟念念说完裴家的家族过往。
裴景坐过来,身上带着清浅酒气。
客房里点了无数蜡烛,光芒恍若白昼,可烛光到底不是阳光,没有那份明亮的感觉,以至于蜡烛光亮笼在裴景身上,把她那身银晃晃的银袍都压的没有了银辉月华。
裴景低头整理袖筒,“我也不会说话,更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过去给他们表演个写对联,写完自然就能出来了。”
褚休摇头,不满地看着裴景,“‘寿’王在这儿,这活该我去干啊,这么好的出风头机会你都不喊我。”
“去你的,”裴景笑,“我裴家的夜宴肯定得我裴景出风头。”
褚休问裴景写了什么联,于念则安静吃东西。
听到裴景刚表演了一手好书法,于念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裴景手上多看了一眼。
裴景刚才写的时候肯定不高兴不情愿,提笔放笔的动作估计都有些重,以至于右手中指挨着无名指的那一侧,都沾了点墨迹,可能起初只是零星一点,手指无意摩擦间蹭大了一圈。
毕竟对于蹭墨一事,于念昨天刚在鼻子上经历过,很有经验。
她想提醒裴景,就把手里糕点塞进嘴中,撑得腮帮子滚圆。
于念伸手拿巾帕擦手指,果子碎屑粘在指尖,抬手比划的时候会甩的乱飞。
“公子。”
于念刚擦好手,裴府下人来敲门,裴景朝外头看过去。
门打开他也只是站在门口,低着头眼神看甲板,恭敬开口,“老爷说姑娘可能在客房里睡着了,既然公子您在三楼,让您去叫一声姑娘。”
裴景听得皱眉,“我爹叫我妹妹做什么?”
下人,“好像是大娘子那边需要姑娘去见客。”
褚休看裴景,有些同情他们兄妹俩。哥哥应酬男客,妹妹应酬女眷,大门大户的年节哪里是过年,分明是忙碌的生意场。
裴景握着茶盏的手指缓缓收紧,最后深呼吸,将茶盏放下,认命的说,“那我去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