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恭不着急回答,目光落在了近边的挖道修石的农人,又移向了远处的青稞,这是自己所有的了,这是自己最后所拥有的了。
“现在看来,”献恭的声音很轻,无助又绝望,“这大概就是皇兄有介于我的缘故。”
“恭儿…?”书颜不禁担心问道。
“玉佩是父皇给我的。”献恭道,“来天京时母后让我带着了。”
“但这该是皇兄的。”书颜低语道。
“我知道。”献恭道,“皇爷爷驾崩后,皇兄为皇爷爷守灵。”
“那夜,母后差点杀了皇兄。”
“为甚么?!”书颜将献恭拉到无人处,问道,“母后想让你继位?”
“是。”
书颜怔住了,那是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故事,看似平和母慈子孝的背后有这种汹涌。
帝王家无情,父子兄弟相残比比皆是,先唐太宗玄武门之变,玄宗与兄弟花萼相辉却能一日杀三子,书颜并不陌生;但书颜是在先代燕王的独爱中长大的,身为女子又没有像样的兄弟,这样的她根本无法理解帝王家为了皇位争斗流血的。
愍帝既然给了献恭这枚玉佩,难说那夜想杀死承景的到底是太后还是愍帝。
“小时候皇甫师父经常说我,锋芒太露,要学会藏锋;皇爷爷怕也是这缘故便改了‘恭’字与我。现在想来,不仅仅是锋芒太露,还是父亲母亲对我偏爱太过。”献恭将金锁和玉佩收在荷包里,道,“我明明不是母亲的儿子,母亲却待我如亲子一般;皇爷爷死后,皇兄就甚么都没了。现在想来,其实我和母亲也都不了解皇兄。”
书颜终于明白,为何那晚上承景会不由分说地把献恭赶回来了,只有献恭不在,承景才能独享太后的爱;书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卫氏。
“这玉佩,”书颜蹙眉道,“不如等绾心皇嫂生了皇子,送回天京去?”
“送回去,皇兄更不会见我了。”献恭嘟囔道。
“拿着也不是呀。”书颜道,“拿着便是谋反,若是皇兄知道了,只怕误会更深了。”
“这是父皇留给我的。”献恭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危险了。”书颜道,
二人正胶着之时,却见远处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跑来。
“奇怪,”书颜道,“谁来了?”
献恭循着书颜所指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那人马。
书颜问道,“你又派了人从燕京取东西回来吗?”说罢便又暗道不是,那人马后头没有车队跟着,而且奔驰的度极快,根本不像是后头有车队的。
凉州初回大周,民间的旅人商队没有献恭或燕京派的公文是不能私自来凉州的,到底是谁呢?
献恭皱眉摇头,忽而望见了他们的幡旗,那幡旗被风吹着展开了身姿,是周字旗!
是大周来人了!
献恭不禁疑惑,到底会是甚么事让母后放弃书信,而是特地派人来凉州?渐渐的,人影越来越近,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献恭想,那颜色很熟悉,仿佛是…
献恭和书颜抱着不安的心等待着。
人马渐渐近了,一阵嘈杂的马蹄金戈声,然后下来了五个人,皆是一色的白服,上前便跪拜。
待一切礼毕后,为的方向献恭哽咽道,“太后驾崩了…王爷,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