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引起了承景的注意,他望着这位声如天籁的女子,问道,“你也是新来的?”
“皇上猜猜看嘛!”奉茶宫女轻轻晃了晃脑袋,头上的流苏细细作响,笑道。
承景饶有兴味地轻轻一笑,端起茶杯,茶烫得正好。
轻启茶盖,里头是几片撕碎的荷叶,两瓣莲花花瓣,一颗雪白的莲子,在金色的茶水中伸展着身姿,上下漂浮。
承景微微一怔,轻轻押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心情舒展开来,继而又向宫女问道,“这茶是你煮的?”
“是。”宫女颔。
“你不是新来的。”承景一语点破。
“皇上错了。”
宫女笑了,眉眼含情,道,“奴婢就是新来的。”
“胡说。”
承景道,“你若是新来的,怎会知道朕爱喝甚么样的茶?你怎会知道三寸荷叶,两瓣莲花,一颗莲心?”
“原来皇上也爱喝这样的茶!”宫女眼角弯弯,笑道,“奴婢看着缀尚轩里满屋的荷叶和莲花,想这定是皇上喜欢的。皇上既喜欢这不染不妖的花,也必定喜欢这荷叶茶。”
“你也喜欢这茶?”承景问道,九重城没几个人喜欢荷叶茶,荷叶虽清香,但有一股苦涩之味,渗入齿中久久挥不去,但承景就喜欢这样的味道。
“回皇上,”宫女颔微笑道,“奴婢在家时时常伺候家母奉茶,家母爱这般清雅净丽的茶。”
“你叫甚么名字?”承景问道。
宫女低眉浅笑一下,却不回答,只看着承景玉案上的画,道,“皇上这画画得不好。”
承景听后微微皱眉,道,“怎么个不好?”
如今还没有人敢说承景的画不好。
宫女见承景被自己引到了画上,便跑到了承景的身边跪坐下,婉转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奴婢爱这青色,不如将这白玉盘画成青色的。”
说罢便伸出白玉般的手,拿起一只极细的狼毫,蘸了蘸最远的青墨,在承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画上的圆月画成了青色,又添了两笔在月下的江中。
画完后挂起狼毫,方道,“长江千里,怒水涛涛,终不过是一律的景象,不如画成江雪图。”说罢又不等承景有所表示,拿起了笔架上的笔,深吸一气,在画上挥洒起来。
画完后方道,“平江万里,雪满人间。高楼谁设?倚阑凝望,独立渔翁满江雪。”
“你会画画?”
承景看着这位宫女的画,一轮青月,月上只有两只飞鸟和大片的留白,月下是平川万里的江雪。
“奴婢自幼习画。”宫女将笔还给承景,福身道。
“你还念过书?”承景又问道。
“只念过一些诗词。”宫女颔道。
“那也足够了。”承景从画中回过神,他刚刚寻到了一个宝。
“请容奴婢再为这画题句诗。”宫女磕头颔道,然后便又自顾自地又拿起一支笔,在画的一角写下了一行落花小楷:青月映江江映雪。
承景看罢后细细端详着她青丝下的脸,肤如凝脂,被几缕青丝掩住,柳叶眉下一对明目,瓜子脸庞,朱唇皓齿。身着宫女服侍,头上却带了一朵粉色的木芙蓉,脸上抹了香粉和胭脂,凑近一闻,美人生香。
承景目光有些呆滞,不禁低喃道,“胭蓉如玉玉如人。”
“奴婢江映雪参见皇上,愿皇上身体康健,长乐未央!”宫女忽而后退几步向承景行礼道。
“原来如此!原来你叫江映雪。”承景笑道,转而看向画上的那句诗,道,“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奴婢献丑了!”江映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