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景被行刺的第二日,庸王指使摆夷刺客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京,十几日后也传遍了九州。
悠然身处九重城,自然也听说了,但她不相信自己的父王会使出这般的手段,定要见太后求太后重查此事,但这几日太后却避而不见。
“皇上!”
悠然又一次站在承景的冼桐殿外高喊,“臣女悠然求见皇上!”悠然知道太后是因为父王刺杀一事不肯见自己,而现在能说服太后的,只有差点被刺杀的承景了。她知道他们家和承景一家没甚么交情,但承景心善,耳根子软,说不定可以说服。
承景刚从晦元殿回来,夏茗还躺在那里。
夏茗是从小服侍承景的。
夏茗受伤的第二日,承景便把夏茗的母亲接到宫中来照顾她。太后也下旨,一切名贵药材,只要是能用的,无论多难得的都要用上。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展,夏茗反而越来越沉重,正如张太医说的,四肢难动,五内崩裂。
承景只觉得昏昏沉沉,如梦如幻的,缘来身为皇帝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得到的——一个为他挡刀的夏茗,他就救不回来。
她才十九啊!
“悠然妹妹。”
终于在悠然跪了半个时辰后,承景见了悠然。
“皇上,不是我父王,请皇上明查!”悠然一见面就跪下磕头道。
“此事证据确凿。”承景黯然道,“朕亲自去天牢问过那两个摆夷刺客了。”
悠然仍然跪着不起身,匍匐到承景跟前,道,“那二人定是见刺杀不成便栽赃给我父王。我父王忠心耿耿,无半点儿二心啊!”
“悠然妹妹。”承景刚想说话,却停住了,细细想了许久。
冼桐殿外满院桐树的叶子都落了,交错的枝丫直刺向天空。承景望着蟹壳青的天色,长叹一声,缓缓道,“庸王觊觎皇位,证据确凿。”
“甚么?!”
悠然一怔,她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不能仅仅只凭两个行刺失败就定下兴帝之子的罪。
“悠然妹妹从没想过吗,为何庸国如此微小?”
承景眉头蹙起,问道,“九州二十二郡十六国,除了蓬莱瀛洲方丈和天姥,只有庸国是尺寸之地。庸国是被皇爷爷亲自划过的,在我父皇死后。”
“为甚么?”悠然问道,她似乎从没想过为甚么庸国会那么小。
“皇爷爷曾经呵斥过庸王觊觎皇位,旁人可能会不清楚,但我知道,皇爷爷亲自告诉过我的,这也是为甚么你父王无诏不得回京的原因。”承景坦然道,“皇爷爷曾要我警戒庸王叔。”
他其实很想救庸王的,尽管夏茗躺在那里,但他确实是不想定自己亲叔叔的罪啊!只是这般情况下要怎么救他,而自己又应不应该救他?
悠然听完承景没有起伏的言语,觉得自己一下子掉进了一个旋涡中。
承景说是兴帝曾经说的,那就是真的…父王,确实觊觎过太子之位。所以兴帝驾崩时父王才会那般的伤心,他的伤心不仅仅是父亲的死,怕是也有自己要看着亲侄子登上皇位的不甘和痛。
悠然跪在承景面前想了许久,忽而目光凛冽,如同数九的寒风,她下定了决心,对承景道,“皇上。”
“请问皇上,是否要和百越议和?”
承景看着悠然的反应,还在后悔告诉她这件事,却听到悠然忽然说起了百越议和一事,疑惑道,“你怎么关心起朝堂之事了?”
“皇上先别问这个,”悠然的眼眸中忽然噙了泪,脸上没了表情,道,“只管回答我,是否要和百越议和?”
“百越议和是母后提出的。”承景道,“母后不计父皇之死,冒不韪提出议和,这般的议和,对大周,对百越都好。”
“既然要议和…”悠然平静道,“是不是缺一个和亲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