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于困住黎阳的结界是魔尊亲自落下的,事实上,不光是这扇窗户,黎阳所在的这间宫室的整个外部都被这样的结界给覆盖住了,只要黎阳敢踏出这间宫室一步,便会瞬间被烧作一团飞灰。
疼痛从被烧焦的手掌蔓延上了大脑,但黎阳看着自己的皮肉因为触碰了结界而被烫伤灼伤,却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紧紧盯着自己的手看,仿佛看得是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物,又或许是,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正当黎阳想着要不然干脆拼一把,看看穿过这道结界自己身上还能剩下几两肉的时候,他突然看见莲池的对面有三道身影走了过去。
准确地说,是有两个人押解着一个人走上了莲池对面的小道。
这条小道是去魔尊寝殿的必经之路,显然,这是落星卫在为魔尊拿人。黎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现落星卫拿的那个人,自己也认识,正是许久未见的楚平。
在此时此地会见到楚平是黎阳没有预料到的,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黎阳自然知道魔尊派了落星卫去烬花城抓人的消息的,但是在黎阳的料想中,落星卫应当带不回人来,毕竟烬花城里的那个人是薛野。薛野其人,说他是狡兔,他都不止有三个窟。如今看来,却是黎阳想错了,不应该说薛野是狡兔,而应该说他是桃树,这棵桃树甚至还狡猾地让楚平来做了李树。
李代桃僵。
黎阳将已经显现出焦黑状的手掌给缩了回来,转而饶有兴致地倚在窗边看着对岸的景象。
只见楚平的双手被捆在身后,整个人被身后的两名落星卫推搡着前行着。他的整张脸皱在一起,满脸的倒霉相,风尘仆仆不说,额头上还肿起了一个大包。落星卫执法向来粗暴且徇私枉法,如果黎阳没料错的话,楚平脑袋上这伤,应该就是让落星卫给打的。
虽然黎阳不觉得楚平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既然楚平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必然是薛野送来的。
想到这里,黎阳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心道:“看来薛师兄应当是想到了应对之法。”
只是送来一个楚平,怕是多少有些弊大于利了,这愣头青虽然向来好心,但是办坏事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正当黎阳在思忖着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与楚平碰头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急匆匆赶路的身影出现在了楚平和落星卫的身后。黎阳顺势定睛看了一会儿,在认清了那道身影之后,他不由地出了一声冷笑。
无他,因为那道身影正是黎阳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的表弟,黎城。
说起黎城与黎阳的恩怨,便绕不开从渊城的权力和魔尊功法的传承,无外乎是些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
但想起之前在自己的接风宴上生的种种,黎阳的脸色便不由地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这位胸无点墨的表弟似乎觉得,只要除掉了自己,他就能高枕无忧地成为魔尊的继任者了,所以乐此不疲地搞些小动作陷害自己。
既愚蠢又卑劣。
更可笑的是,黎阳没想到自己的这位表弟竟然能冲动蠢笨到如此地步,竟然会选择在自己的接风宴上用极为拙劣的方法诬陷自己。
黎城以为他的小伎俩成功了,但事实上,无论是黎阳还是魔尊,都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但很明显,黎城既不知道黎阳在从渊城扮演着什么角色,也不清楚魔尊到底是如何挑选继任人的。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信任,只有制衡。
“不过,”黎阳的嘴角旋即扯起一抹笑意,“这么个傻子,倒也不是不能加以利用。”
黎阳笑着,如同张开了蛛网的蜘蛛,只需要静静地等着自己的猎物跌落进来。
而此刻,无知无觉的猎物黎城正在匆匆赶路,他并没有察觉到黎阳的窥探,即便察觉到了,黎城也不会在意,因为在他眼中,黎阳已是明日的黄花、斗败的公鸡,无需忌惮。他此刻满心只有赶路,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再快上一分,这样就可以在快些去向魔尊告状,他要造谣自己在从渊城里现了形迹可疑的一男一女。只要魔尊信了自己的话,把那一男一女抓了起来,到时候——
“还不是任凭我为所欲为嘛。”黎城快活地想。
只消一想到那女修的如花似玉的面庞,黎城就觉得浑身酥麻。
黎城低着头一路快走,却因为没有抬头看前面的人,便撞上了走在前面的楚平和落星卫。
“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背后没长眼啊!”
黎城几乎是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自然而然地倒打了一耙。
不觉得自己有错的黎城一脚便踹在了离他最近的一名落星卫的身上:他向来走路不看路,所以撞到了人怎么能是他的错呢,必然是没有提前躲避自己的落星卫的错。
而被黎城踹中的那名落星卫没有防备,一不留神竟被黎城一脚踹得掉入了莲池之中。
剩下一名没有被踹的落星卫,和被留在原地的楚平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故,被黎城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弄得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被留下的那个落星卫是新人,他不曾见过黎城,自然也就没有见识过黎城有多胡搅蛮缠,他心道:“这是……要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