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被带着聊了几句後,慢慢退了出来,继而凑近林知瑶,低声询问道:「想什麽呢?」
林知瑶不知如何作答,只含混道:「你上次见太后娘娘是什麽时候啊?怎麽听着那麽久远呢?」
梁颂年道:「很小的时候吧,稍微长了些岁数,母亲就不会带我去後宫了。」
「行吧,」林知瑶道:「我常去後宫,又常见你,方才听太后娘娘说好久不见,听的都有些恍惚,总觉得明明都在身边来着。」
她说完,忽然顿了顿,又拉着梁颂年往旁边走了几步,「等秋猎回去,我们和敏华一起寻个由头,让太后娘娘和你母亲聚聚吧。」
梁颂年迟疑道:「先不要吧。」
「为什麽?」林知瑶想了想,「因为你兄长麽?」
梁颂年道:「我母亲当然不会将此事的怨气牵扯到太后娘娘身上,只是太后娘娘恐怕……」
话不需说尽,林知瑶便能明白。
昔日好友,一个贵为太后,一个家道中落,红墙之隔,本就再难交集。
何况家道中落那位的丈夫因党争退出官场,长子战死却还要背骂名。
哪怕是太后,也终归是皇家女眷,不得干政,如此看着个中发展,而无可作为,心疼也好,愧疚也好,其中滋味,终究是说不明也道不清。
「会好的,」林知瑶握住梁颂年的手,「等真相大白,她们总会好好地见上一面的。」
梁颂年嗯了一声,与她相视而笑。
秋日白昼越来越短,不知不觉间,暖阳渐红。
悠闲了大半日的王公贵胄们,有些陪夫人儿女闲聊得乏了,有些宿醉褪去想着活动筋骨。
後来不知谁挑头张罗着要换装骑猎去,竟一呼百应拱到了奉元帝跟前。
再就是几句笑谈之间,便定下了猎兽比赛,落日散去即结束。
皇帝都积极参与,其他人自然不会懈怠,一个个的待够了的模样,听了此事,果然都笑容满面凑过去报名。
林知瑶见青壮男子们都去了,也不好拖着梁颂年,赶忙将其推搡出去。
梁颂年故意拖延,与她笑逗了几句,方翻身上马,追流而去。
林知瑶定神儿看了好一会儿,转身欲走,却不想在她回头之际,身後竟站了个人,因而被吓了一惊。
「我天,你走路没声倒罢了,嘴也不晓得吱个声麽?」
「你化身望夫石,我何必打扰你。」
「这话别人说倒罢了,你说出来总叫我难以受用。」
林知瑶见对方默然,又话里有话道:「我不知你二人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但她身份在那,众目睽睽下,你总要收敛些。」
「收敛什麽?」
「言谈举止无一例外!」
林知瑶嗤了她一声,「还来说我望夫石,你那眼神儿情愫更甚,旁人当你二人师徒姐妹,才不多想罢了。」
苏云薇转身与林知瑶并肩而站,背後落叶丛林,眼前熙攘人群。
她面上无波无澜,目光却宁静幽深。
沉默半响,苏云薇才吐了句,「天天人前与我对着干,你倒是演上瘾了,这会儿没人也要训我几句。」
「嘿,怎麽说话呢!」
林知瑶道:「我好歹大你几岁,阿姐说话你不领情便算了,还敢这般欠揍!」
她边说着话,边伸手拧了下苏云薇的脸颊。
苏云薇军营生长,功夫傍身,并不在乎这点皮肉之疼,连躲都没躲,任林知瑶宰割。
後者见她无趣,扫兴地收回了手。
接着又是好一阵儿沉默。
其实林知瑶知道,苏云薇无事绝不会来闲扯,她也知道如今之况,无论何事都开口甚难,所以她并不催促询问,只静静等待。
须臾,苏云薇道问她:「之前的事,他知道了多少?」
前後不搭的一句话,林知瑶却瞬间明白过来,沉吟片刻,方谨慎回道:「我们之间不曾仔细盘问,但他回京至今,已亲临种种,想必很快就要掀开些往事出来了。」
「任由他怎麽折腾,你都不要管,更不要多言,」苏云薇沉声道:「事已至此,切记当初你的承诺。」
林知瑶心下挣扎一番,忍不住追问一句:「裴逆案要重审了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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