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啦。”村人说,“庙会最后会有大篝火,在寺庙跟前烧起来,到时候要把菩萨像扔进火里。”
“把菩萨扔进火里?为什么?”
村人耸耸肩:“不晓得,就是这么个习俗。不只是菩萨,老王那边的纸人也一起扔进去。最后的篝火才是庙会的重点呢,你到时候就等着看吧。”
说话间,村人旁边的人直起了身。
阮千看向他。这个人穿着朴素,面无表情,脸色惨白,眼神死了似的灰暗。
这人长相还很年轻。
村人冷声指使他:“钉子敲完了吗?那去那边再搬点木头来,木头不够了。”
这人没有应声,转头就直接走了。
在他临走前,阮千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去年的观光客之一。
村人问她:“怎么样,小姑娘,要帮忙做做木车吗?”
“不必了,不会干粗活,怕做坏了得罪菩萨。”阮千说,“说起菩萨,你们这儿的菩萨是哪里的菩萨?寺庙那边菩萨盖着布,根本看不见脸,旅行社给的单子上也不写。”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啊,我们这儿有规矩的,庙会之前不能提菩萨的名讳。”
那这菩萨多半有问题。
阮千想。
她抬头望向刚刚被支使走的那人的背影。他走得一瘸一拐,慢慢悠悠地,笨重得像个纸人。
“那个是你家里人吗?”
村人听她这么问,抬起头。阮千没看他,还在望着那个被支使走的人。
村人便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那人,嗯嗯啊啊地含糊应了一声,说:“那是我家的仆从啦。”
“仆从?”阮千说,“说起来,感觉这个村子里经常看见这样的人,都是你家的仆从?”
村人朝她摆摆手:“不是不是,住这村子里的家家户户,家里都有仆从的。”
“也是村子的规矩?”
“算是吧。”村人说,“仆从每年都会多几个的,我们这村子都是贵命啊,都是被人伺候的命!哈哈哈。”
阮千跟着笑了几声,没有深问,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刚刚在那边听他们说,村子里的老李跟周嫂有一腿,真的假的?”
“哎?”村人一脸震惊,“怎么可能!?谁说的!”
“我也是刚走过来的路上,听见有俩人凑一块说的,脸我没看清。”阮千露出八卦的欠揍笑容,压低声音,朝村人靠了过来,“是不是真的啊?”
“狗屁!”村人气愤道,“周嫂虽然单身,但是老李可是有媳妇儿的!”
“有媳妇儿?可我听他们说的真真切切的。”阮千说,“能不能是背着媳妇儿脚踏两条船?我还听他们说,别看老李人老实,越老实的男人玩得越花呢。你想,老李家跟周嫂家又不远,晚上偷跑出来偷吃也不……”
“你瞎说什么!老李家在村东头,跟周嫂家离得七万八千里呢!再说老李老实个屁,他换了好几个老婆了,每次都只祸害自己房里的!再说周嫂那尖嘴猴腮的,老李媳妇儿就算现在坏了,他也不至于去找那丑东西!”
老婆坏了。
阮千眯眯眼,装作无辜地继续问:“怀了?老李多大了?”
村人脸上露出一瞬慌乱的神情。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啊……啊,是怀了,老来得子嘛。”
“那挺不容易的,老李干什么的?能养活得了娘俩吗?”
“他不干什么啊。”村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