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屋子映入眼帘。
里头只简单摆了衣柜、床和一套桌椅,门窗终日背光,阴冷潮湿的气息挥之不散。
算不得好,但阮枝还是抿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这是她逃出阮文烟魔爪的第一步。
往后她会一步一步前进,直到救出周嬷嬷。
她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屋子,终于坐下歇口气时已日暮西山。
后院的女人中,夫人地位最高,其次是贵妾,良妾,贱妾,通房。
通房白日还得照常做丫鬟伺候人的事,只不过多了件暖床的活罢了。
阮枝沏了茶,端着去书房,却被映月抬手拦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
“我给世子送茶。”阮枝恭顺的垂着头,因此错过了映月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
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手段,她可见的多了。
她站着阶上,居高临下的伸出手:“王爷在书房时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人打扰,茶给我,你回去吧。”
阮枝迟疑不动,她特意过来,当然心思不纯,若就这么走了……
可映月已一把夺过茶盏,顺手理了理的衣襟,转身正要进书房。
下一刻,贺令舟平静无波的声音自里头传出。
“让她进来。”
这个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映月脸色变了又变,却也只能将茶盏重新交给阮枝,自己退到一边让出路。
阮枝深吸一口气,抬步和映月擦肩而过。
夕阳被花窗筛成碎影,落在端坐在书桌后的贺令舟身上,他一手揽袖一手执笔,专心致志的写字。
听见她的脚步到了近前,他也不抬头。
“过来研墨。”
阮枝把茶盏放在他手边,拾起墨条在砚上研磨,墨香四溢。
两人都不出声,屋内只余纸笔摩擦的“沙沙”声。
等茶水的热气散尽,贺令舟手腕翻转,最后一字落定,他盯着看了半晌,剑眉紧皱。
“你觉得写的如何?”
阮枝凑近去看。
贺令舟抄的是一首描述边疆战场的诗,气势磅礴,与他笔走龙蛇的字相得益彰。
可惜其中一个字的有些不尽人意。
实话不中听。
可阮枝要是睁眼说瞎话夸,兴许会弄巧成拙。
心念微动,她有了决定,指尖挪到那个字上:“爷写的极好,不过这个字笔锋再重些会更好。”
万幸,她赌对了。
贺令舟并没有恼羞成怒,扯了扯嘴角,不容她拒绝的把笔塞到她手里。
“你来改。”
阮枝只好硬着头皮提笔,在他那字的旁边写了一模一样的字。
她在阮府时并无老师教导,无师自通读书识字,学的也不是多数女子用的簪花小楷。
这一字锋芒毕露,如同画龙点睛,整首诗都好似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