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基想了一会儿,觉得此言不差,点头说道:“也对。现在他和段峙正在出风头的时候,咱们稍让一步便是。”
“正是此理。”段林说。
转而,段基又支支吾吾地问段林:“真让小哲就这么回来?”
“还不回来作甚?真要等到左将军回京吗?”
段林撇了段基一眼,继续说道:“看在二哥你的面子上,父皇不会对五哥下重手的,无非是再坐几年冷板凳罢了。他这些年犯了这么多错,也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听段林如此说,段基也只好笑着作罢。
段林却正色对段基说道:“二哥现在也不必只枯守尚书房,也是可以说些话的。”
……
裴世炎正恭敬地伺候老父读书,这位大夏朝廷的新任相,每日睡前,总要读几页佛经。
“怎么?心里有怨言?”裴晨看向身侧侍立的儿子问道。
“儿子不敢。”裴世炎答得诚惶诚恐。
作为宰相的儿子,裴世炎的官位却一直不算高,这些年一直在御史台供职的他,最高也只做到了从六品下的侍御史。一年前,在裴晨的运作下,裴世炎调任吏部,这也只是正常升迁,从六品上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不算越级提拔。
前阵子,在《卖炭翁》以及新旧甲胄两件案子里,御史台大神威,这让已经不做御史的裴世炎颇为郁闷。
裴晨放下书,难得的对这个儿子推心置腹,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是不是觉得为父这个相很是威风?老夫浮沉官场数十年,终于走到了这个升无可升的地步,算不算得偿所愿?”
裴世炎听得冷汗直流,却也不敢抬头,只听裴晨继续说道:“可是我这个尚书左仆射、百官之,真的是你爹想要的吗?而今陛下凡有政策命令,均直接传唤六部尚书,甚至有时一些侍郎、郎中也能得见天颜。”
“我的政事堂执笔,与尚书房的秉笔太监以及这个馆那个阁的侍读学士何异?”
“被架空了啊!”裴晨叹了一口气。
“所以您选择了代王?”裴世炎颤抖着声音问。
裴晨表情却很淡然,他看着自己儿子的脑袋,摇摇头,说:“愚蠢!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找一个皇子站队了?代王办事勤恳,帽子也大,自然就让他多办些事情,仅此而已。”
“儿子明白。”
裴晨用书卷轻轻磕了一下裴世炎的头,叮嘱道:“老夫明升暗贬都无怨言,你又凭什么有?你从一个耍嘴皮子的言官,做到吏部的实职,这才是真正得用的岗位。不过现在依我看,倒还不够,你不如出去做个县长什么的,才能真正懂得这个道理。”
“也罢,算下来,你竟都四十多岁了,老夫也不再训斥你什么道理。你现在官职还低,做好部司衙门里的活就好,真正的大事应当也牵扯不到你。只望你小心走路,莫要招惹什么是非。”
裴晨再度叹了口气。
裴世炎拱手感慨:“是啊,儿子都四十五了。”
裴晨不再看他,闭上双眼,轻声说道:“来日方长。”
……
当段然押送着一辆辆马车离开时,身后已是一座干净的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