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疏半敛着的眼睫颤了颤,抬起眼,目光清冷。
在对上酒疏的目光后,祢心一瞬间没了声音。
他颇为狼狈地避开酒疏的目光,仿佛只要不去看心上人,就不会意识到心上人此时对自己的厌恶和冷漠。
没人能体会到在酒疏说出分手字眼后祢心的绝望和无助,得而复失的痛苦比从未得到过还要更加刻骨铭心。
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从指缝间流失的感觉令祢心脆弱的精神到了崩溃边缘。
从与酒疏确定关系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惶恐着失去,惶恐着心上人总有一天会轻描淡写地结束这段对自己来说如黑暗中唯一光束的恋情。
然后回到光鲜亮丽的上层社会,再也不理睬他这个丑陋不堪,一无是处的家伙,毕竟他们之间本就天堑之隔。
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这一刻真正到来,祢心却恍然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在断裂的边缘,都在发出脆弱的乞求,乞求着恋人能回心转意。
他知道自己让心上人生气了,但陷入混乱的思绪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一条被驱赶的流浪犬,胆怯而希冀。
而看着这一切的酒疏依然不为所动。
附近有幸存者注意到了酒疏与祢心之间奇怪的气氛,误以为是祢心在强迫这个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惊人美貌的青年。
“你干什么……”话还没说完,幸存者就被祢心的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这个脸上有一道深深伤疤的高大男人明明刚才还满脸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但漆黑瞳仁在看到幸存者想要靠近爱人的举动后便充满了扭曲的厌憎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
仿佛在抗拒着任何想要来打扰他们的人。
幸存者一瞬间浑身僵硬,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一般,他两股战战,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脸色更是白的毫无血色。
被那漆黑可怖的瞳孔注视着的感觉足以令他铭记一生。
见到那个幸存者一副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样子,酒疏瞥了一眼祢心,隐隐有些无奈。
却也没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之前除了散播求助信息外,他还将有关十长老俱乐部的种种隐秘信息都散播了出去。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信仰卡斯莫斯的教派,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教派组织。
而对于十长老俱乐部来说,这些组织全都是异端,曾一度赶尽杀绝。
这也让其他教派的人对十长老俱乐部深恶痛绝,一旦有能够打击十长老俱乐部的事情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参与进去。
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并不强大,只能当做短暂的骚扰,令十长老俱乐部头疼片刻罢了。
不过对酒疏来说,这片刻也已经足够了。
酒疏强大的灵魂赋予了他敏锐的感知力。
他能感觉到现在这个祭祀空间已经变得格外不稳定了,或许下一刻就会崩碎瓦解,回到现实世界。
当然,酒疏猜测这或许跟惩戒对象的自相残杀有些关联。
两个都能影响这个空间的意识在彼此争斗,就像两只恶兽在一个脆弱的玻璃瓶里厮杀,玻璃瓶自然有承受不住的一刻。
等到瓶身碎裂的那一刻,十长老俱乐部被异端教派缠住,他们也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酒、酒,我不会再自相残杀了……”
“真的再也不会了。”
酒疏睁开眼,看着再次走到自己面前的惩戒对象,视线从他红透了的眼眶扫过,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
“那你现在去把祢辛找回来,回到原来的样子。”
祢心闻言动作一顿,沉默低下头,良久没有动弹。
“酒、酒,我们现在不就很好吗?我们一起离开好吗?”不要去管那个多余的主人格,只有他和心上人两个人。
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很久很久。
说着,祢心抬起头,露出满是希冀和哀求的眼神,仿佛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泪水沿着红透了的眼眶滑落。
苍白脸颊泛起薄薄一层。潮。红,小心翼翼的笑容里有种病态的羞赧。
在那个美好的未来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的幸福。
显然,祢心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沉浸在对恋人的独占欲里无法自拔,天真地以为对恋人道歉就足够了。
酒疏看着祢心,扶额无言以对。
惩戒对象的精神疾病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即使是他都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而就在酒疏与祢心陷入僵持之时,位于大都会不远处的地下祭坛内。
原本围绕在祭坛附近的兔子面具们变得有些急躁,主祭更是愤怒地来回踱步:“该死的!那些该死的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