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九缓缓蹲下:“扯,你怎可能伤得了我。是有……有什么东西,方才突然钻进我灵识……好疼。”
在这段记忆中,桓九的头疼似乎越来越受不住,符有期帮忙施法压制,可怎样都毫无作用。最终桓九疼到在地上嘶吼乱滚、疯狂哭叫。
符有期人几乎吓傻,要冲出去喊人时,二长老跌跌撞撞进了院来,面色惨白如纸,说了一件事。
魔尊大人,被仙盟七位合体期大能截杀。
当此事说出,那边乱滚嘶吼的桓九,一身混乱魔气顷刻荡开,以他为中心,黑气肆虐,红雾弥漫。
他病了。
魔尊桓幽身陨,少主桓九陷入疯病,自此十年,修为始终无法进益。十年来修真界均是这般传言。桓九记忆所现,也是如此。
但我今日将这段记忆仔细看来,总觉得,有两分不对。
桓九不是因受兄长骤亡打击,犯的疯病。他头疼病,是在他知晓桓幽身陨前便已开始了。
我未想到解迷阵还能现这样的线索。出去之后,有机会,我要跟桓九好生将他疯病作的前因后果理一理。
……我还找他有话要说,所以,他绝不能抛下我,绝不能有事。
他若有什么,我也就活不了了……真的。
之后如法炮制,我见到很多桓九的记忆片段。
比如,他下山抓邪修,救了一群商人。听说有个商人把自己天南海北得到的各种小宝石串成珠串、打算送给自己的妻子,他也如法炮制,这才捡了无数扫荡得来的战利品,带回来给我一样样展示。
比如,桓九那日把符有期从软榻上抓起来问,要学怎样表白时,符有期旧事重提:“等等,表哥,你喜欢了沈兄,圣教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怎么办?”
桓九把他拎到旁边,自己上软榻去,躺了个舒服的姿势:“修道之人思想还如此封闭,就不能收徒弟吗?退一万步说,就不能你来传宗接代本君过继一个吗?”
符有期皱起眉头,不太认同:“这怎么又成我的事了……”
桓九敲扶手:“扯远了,你有空自去考虑怎么生。现在先快讲,如何才能让沈远之对本君真正喜欢、死心塌地?”
他并不擅长阵法,迷阵里我这样翻出的漏洞,还有许多许多。
在璇玑殿,我被他逼问到最后,不自知地流泪,让他先出去一日,想自己待一会。桓九便一直在屋外角落里抱着膝盖坐着,仰头看着我窗户亮起的光,念叨,为什么远之不高兴,为什么远之要伤害自己。他怎么都想不通,落寞又苦恼。
在仙宫陵,不知是何时的一天晚上,桓九抱着个罐子躺着,泪流满面地哭了一整晚。他翻来覆去地对那罐子说,远之,我快撑不下去了,我真的要撑不住了,我想来找你,我什么时候才能来找你?可等到第二日清晨,他将眼泪一抹,把罐子在床上搁好,收敛哭容,很快变回不怒自威的魔尊,走出了仙宫陵。
在次峰闭关,桓九完成了合体中期晋升,迫不及待想出洞,可未走出几步,萦绕在他身周的魔气便纷乱狂,将他生生绊了回去。他不得不继续运转灵气入体,几次施法查探外界情况,见到我在洞口默默地等他,他都想提前结束,却也几次险遭反噬。
我静静看着这些散出的记忆,它们有长有短,有与我有关的、有与我无关的。一日两日,迷阵中的三日下来,终于,裂缝联结成片。
天承剑对着裂缝最后一击,白光大盛,周身混乱的奇异感退去,天空飞交错的明暗停止,我踩到了实地。
这天上的明暗交错,我数了。从进入迷阵起,到现在破开迷阵,一共是一百四十七次。
是一百四十七天。
第1o3章身前
我以最快度冲了出去。
天光昏暗,人间屋舍家户紧闭。无数剑芒正从东方而来,那是仙盟飞来的修士。而转头望圣教方向,景色更加惊世骇俗。
圣教上空,涛涛雷云滚涌聚集,电闪劈裂天际,一派肃杀。这雷云规模比当年桓九晋级合体期时宏大十数倍,这八成真的是,大乘期的渡劫云。
有渡劫云,至少说明桓九此时还在正常晋升。可天上如此多剑芒,也说明仙盟趁着这个桓九暂且不在的机会,打过来了。
还好。桓九无事,便怎样都好。抵挡仙盟有乐扶苏,还有二长老,生拖硬拖,总能拖到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