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地洞内,没人能直视无相的那双充满怒火与杀意的黑眸。
只有墨翟,只有他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在瞧出无相还没有被极乐之匣的恶意完全侵蚀后,才生疏地唱起一段草之国民谣。
“春播种,夏补秧,金秋黄麦迎灿阳。”
前调才起,刚刚还一脸怒杀之意的无相忽地表情痛苦地跪俯于地,嘴中怒吼连连。
“住口…住口!不准唱!不准唱!!”
但墨翟却恍若未闻,继续昂高唱着。
“大风吹得麻草落,编得布来换新裳。
待得树暖溪池涨,家家框满红愿花。
红愿花,火愿花,瓣瓣许得余家旺。”
歌声方停,利爪已杀至墨翟面门!
在场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整个心都提至了嗓子眼。最远处的静音慌忙抬手遮住纲手的双眼,自己也是别过头去,不忍看血溅当场的画面。
可墨翟却无视袭来的利爪,自顾自抬手接住一片燃烧而落的黑羽。
黑羽末端上的微弱火苗,在其手中犹如一朵随风而动的红愿花,勾起无相心中最深处的回忆。
刹那间,已触及墨翟额头的利爪骤然而停,股股黑泪沿着无相的脸颊滑落。
当正片黑羽在手中燃尽,墨翟才缓缓推开了自己面前的利爪。
“一切的答案只是因为弱小吗?
所以你认为,强者的为所欲为便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按这个道理,是不是说你的父母,还有众多草之国民众的惨死也并不冤枉?
弱小即是原罪嘛!
既然身为弱者,又凭什么奢求公平和生存的权利?
被强者随意杀害,不该是理所当然的嘛?
若是你真的这么认为,你刚刚又在愤慨什么?
责怪老天不公,让你投胎在了你父母那样的弱者家中?”
墨翟这番字字诛心的质问,令无相的面容再次狰狞起来!
可不等他再次挥舞起利爪,墨翟已抢先一步,双手死死钳住其爪腕。昂头一仰,而后奋力撞向无相的面门。
一声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传至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墨翟居然弃刀不用,不断以头槌攻向无相。
不过三五下后,无相的额头已是血肉模糊,凄惨的不忍直视。
而有护额在头的墨翟,则稍稍占了点便宜。虽然也是血流满面,但他却依然能滔滔不绝地尝试唤醒无相。
“醒醒!别让那个破匣子左右你的思想!
你是无相,而不是那个匣子的傀儡!
所以别用它的答案,来回答你自己的人生!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对我所说的夙愿吗?
连那个破匣子都知晓你的想法,并以之蛊惑欺骗于你,为何你自己还能如此自欺欺人?!”
似乎是说到了气愤之处,墨翟的最后一头槌格外的用力。
不仅一头将无相撞得倒飞而出,连他自己也是摇晃不断,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站稳。
而惊奇的是,无相似乎因为这一撞而恢复了几分理智。不仅眸中的怒杀之意与脸上的狰狞之色明显消退,就连左臂都退爪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