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霜無奈點了點眉心。
天際變得橙黃,染上了橘色,交錯著夕陽的血紅。
飛舟駛出那片極其漆黑的區域,天色漸漸明朗了起來,划過一片雲霧濃密的地方,宛如划過碧波。
房間內照入一片明亮的光,斜角似的,打在沈懷霜如雪的衣擺和鍾煜的足邊。
碧空如洗,方舟在天色與日光之間划過。
仙霧繚繞,長瀑飛泄。
飛舟上弟子紛紛跑向船艙外,探頭朝下看去。
崐侖地處中原青州邊際,居於高山之巔,藤蘿仙草匯聚。
丹藥房位於山腰中部,房頂如爐鼎,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書閣上群鳥飛過,仙鶴長鳴,載著歸去的弟子遙遙飛回崐侖。
飛舟破了禁制,駛入其中。
這是一處沒有靈根的人無法觸及的地方。
鍾煜饒是見多識廣,耳畔風聲呼嘯而過,景色流轉,碧綠全然映入眼底。
他看了很久,抬頭,對上了沈懷霜那雙清明的雙眸。
沈懷霜眼底眸色平靜,開口問:「到崐侖了。」
鍾煜收回目光。
他知道,沈懷霜並不是圓滑世故之人。
人有所圖,往往都需要代價,人越不需要對方做什麼,這東西的代價往往越大。
皇城中他看透了人情世故,見慣了扮笑臉、假面孔。
那地方就像一處染缸,在裡面泡久了,人心也漸漸染上了黑色。
可沈懷霜好像沒要什麼,帶他從大趙離開,達成了他的所求。
鍾煜垂下眸,放開了自己緊握的手:「先生,我想出去看看。」
沈懷霜收回了落在鍾煜手上的視線。
他久居高山,掌管崐侖門派許久,在掌門歲月里,不曾缺過什麼東西。
想要的東西,他會得到。
給旁人東西,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
劍身流光,室內寒光乍現,比日光更盛。
無量劍隨沈懷霜召喚而出,化作兩人能行的大小,停留在半空。
沈懷霜朝鐘煜伸手,道:「走,我帶你四下轉轉。」
崐侖是個大門派。
別有洞天,青瓦白牆。清流環繞群山,山腰有學堂、武場,白鳥飛越山巔,又往高處。
沈懷霜在半空御劍朝下看去時,能明顯感覺到這一整座山頭的寬闊。
從前他在的玄清門隱於高山。
門內也不過那麼幾個地方。
柴房、醫館、丹房,元白道人嫌會客麻煩,乾脆連門廳都不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