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已经离开,可是眼线仍在她左右围绕。想到这里,扶春只觉不寒而栗。
谢云璋对她与谢三郎见面一事不满,扶春也亦对他心有馀悸。
插满鲜嫩荷花茎叶的白瓷花瓶旁,姣美的女子轻垂着眼睫,似是思量许久,才动身往他这里来。
谢云璋搁置笔管,静静望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行至桌前时顿住。扶春敛着眸光,只向他诉说她的无辜。
「大表兄可真真是误会了我,我何曾与三公子有甚谈笑?是他纠缠我在先,讥我讽我,我不甘被他羞辱,这才出言反击回去……」
讲到这里,扶春略微哽住喉咙,并不去看谢云璋此时的神态,她只管表达对他的埋怨。
「说起这事还与大表兄有关呢。」扶春始终低垂着脑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她把话说到这里,就是为了引他问询。
谢云璋移开玄木镇尺,在问话之前先将桌上绘了一半的画纸揭过去,不欲叫她瞧清画中内容。
「三郎都说了什麽?」
听到谢云璋的声音,扶春没有立即回复。她绞着衣袖没松手,透露出她的烦闷与苦恼。
默了几许,扶春才慢吞吞地说道:「三公子说……大表兄对我只是一时兴趣,如今新鲜劲过去了,往後断然不会再理会我。」
她复述的未必是谢从璟的原话,但一定添了自己的情绪,染上委屈苦楚,让人更觉得她零弱可怜。
望着扶春,谢云璋平静道:「你觉得他说得对?」
既没有为她打抱不平,也没有因为旁人恶意的挑拨离间而安慰她。
谢云璋的反应不见得对她有何怜惜,扶春心头一慌,咽下了本来想好的说辞。
她呆立在桌案前许久,谢云璋清冷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看着我,再同我说话。」
听着谢云璋近乎命令的语气,扶春不得不缓缓抬起脸来,她望向谢云璋,目光闪烁。
先前她不看他,是因觉得他别扭,扶春心里有些郁郁的气闷,忽然间就没有那种亲密无隙地交托感。
现在见到谢云璋清致的面容上,覆着些冷意,扶春想不通是为何,与他四目相望间,扶春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她又低头。
谢云璋手臂一伸,隔着半张桌子掌住了她的下颔,迫使扶春抬着双眸看他。
云鹤松柏的衣袖自谢云璋的手臂处垂下,恰落在扶春放在桌边无措绞弄的手上。
谢云璋的力道不是很轻,提着她的两腮,有轻微的不适感。
扶春张了张唇,「没有,我从没觉得三公子说得是对的。」
她匆忙说道,以免谢云璋再用力扬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