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摆动,一前一後的距离未必能有半步,只差将鞋尖抵住他的鞋跟。
这亦步亦趋的姿势怪异,有时靠得太近,脚步踉跄。
谢云璋停住,与她说话,让她走端正些。
「四下无人,这有什麽关系?」扶春小声嘀咕,话音落入他耳中。
谢云璋下意识地扫了眼暗处,夜静林深,看不出潜伏的痕迹。
扶春对此毫不知情。
她以为谢云璋是被她的话说动,这才没再为这小事管她。
为此,扶春生出些欢快的情愫,望着袖下与他双手相依,她的思绪更为起伏。
良辰美景早在混乱时破灭,但现下与他亲密至此,又何尝不算一个好时机?
马车绕了远路,从对岸驶过来接他们。扶春先上马车,隔一会,谢云璋揭帘进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扶春酝酿起情绪,想着将要同他说的话。
想着想着却纠结起来,因为先前薛俨的缘故,她的衣服上沾了污渍,头发也略有凌乱。
就这样与他说那些话,他会不会以为她不重视?又或认为她敷衍?扶春一时没有吭声。
而在此间隙,谢云璋比她先要有动作。
他抬手,匀称修长的指节抚过她鬓角处的碎发,轻轻一勾将其别在耳後。
指尖不经意的一触,扶春一下子红了耳朵,连带着脸颊敷上霞光。
「有草叶。」纤小的碎片从谢云璋的手指尖弹落,他的语气平淡如寻常。
扶春低着头,嗯一声充作回应,竭力掩饰羞怯。
原来她想与他说那些甜蜜黏牙的话,但谢云璋这般举动,反倒让她无措起来。
谢云璋见她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明明不久前还抓住他的手不放,怎麽又露出这样娇怯的情态?
时而热情大胆,时而又如枝头鸟雀,稍有惊动,便被吓得四处飞窜。
「扶春。」他叫她。
字音清晰悦耳,每一个字都念得恰到好处,犹如月下松风,带着无边无际的清朗雅致。
乍然听闻这一声,扶春愣住,「什麽?」她不是没有听清他叫她,只是诧异,他会这样称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扶春的心慢了半拍,缓缓开口,「表兄,我在。」
他唤了她的名字,却没有往下再说。好像只是想叫一叫她,确认扶春的存在。
谢云璋的眼中倒映着她低垂着的额首,光洁丽致,他望着她许久,目光平静而深刻。宛若棋盘上的云子浸入池水,仅泛起一丝隐秘的涟漪。
马车很快抵达谢府。
扶春下车,与谢云璋共走了一段路,临到路口分别时,扶春缓住脚步,「我知道回去的路怎麽走,大表兄不必相送。」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道出那些缠绵悱恻的话。
眼下的情形太过仓促,不合适。
男女之事,理当花前月下,退而求其次,也得挑个风清月明的日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