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廊道走到中庭,此时镖局大堂里的人已尽数散去,只剩下徐炯两父子仍坐在桌前。
徐炯看到走出廊道的胡往之,心神一惊但面色不改,嘴上还是热情地招呼道:“往之,你醒啦!正好坐来下吃顿晚饭吧!不二,你去厨房再拿副碗筷来。”
看着徐不二起身进屋,尽管心里不痛快,胡往之此刻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立刻作,坐下后强压着表情地问道:“徐叔,今天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何出此言?”
“您平日里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嬉笑怒骂露于形,于亲近之人不遮掩,方才是交心之道】——这是您当初教给不二的道理,也是他教会我的。”
胡往之语气凝重,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散漫。
对于这位收留了他们父子二人的镖局当家,他向来敬重。
“但您现在的模样,我看不出一丝的真切。”
徐炯犹豫片刻,不免一声长叹。
“。。。。。。也是,你打小就机灵,匆忙安排很难不让你起疑。”
“对,是我没本事,护不住胡大哥。往之,你不会怪叔叔吧?”
胡往之闭眼,隐隐咬牙吸气,再睁眼时却是起身退了几步。
镖局中庭之中,少年的梢在夜风狂舞。
徐不二从厨房里走出便觉察气氛不对,再到桌前时,只见自己的小伏地叩高声称谢。
“这些年,多谢徐叔和镖局的各位对我父子二人的照顾!”
“往之。。。。。。”
听着这话,徐炯于心不忍,可没等他把劝说的话语说出口,胡往之紧接而来的言语更为决绝。
“徐当家,这是义父让我带回的镖单,请您清点。酬金且代为寄存,若他还能回来再结清吧。”
“既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了,你自己多保重!”
徐炯从胡往之隐隐颤抖的手中接过镖单,只见眼前的少年再躬身后,随手从中庭的木架上抓起一柄长刀,在雨中扬长而去。
从厨房中走出的徐不二扔下手中碗筷,欲将自己的小追回,却被自己的父亲死死按住。
“爹。。。。。。”
“随他去吧!为父今晚亲自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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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伤县城的城墙上,宿卫的士兵正在换岗。
城楼上,章玉郎踱步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
而他抱怨的对象正是先前在镖局中替胡往之解了「清风酥」的女子。
此刻,章玉郎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凌厉,耷拉着眉眼,甚至不敢直视自己抱怨的对象。
“若白姐,有事就不能和我打个商量吗?你这样让那小子出去只会给我添麻烦。你知道我这手功夫不适合正面应敌的。”
女子神情严肃,开口便一声斥责。
“你自己想想,大帅给我们的要求是什么?”
“保证胡往之安全,让他离开钟丘山,以便后续接触。”
“所以呢,你就打算让钟丘山去死?章玉郎,你这是执行任务,还是在报私仇?”
“我。。。。。。”
女子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这个后生,心中隐隐失望:“你自己想想,将来胡往之若是知道我们「良家子」明知他的义父身处险境,非但不救,反而还加以阻挠,他会怎么看大帅?”
“若白姐,我错了。”
“说了多少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要称职务!”
“荀令使,属下知错!”
可章玉郎依旧不解:“可你现在让他回去,岂不是要他自投罗网?”
“昨夜,我已与钟丘山明说那些来者的身份意图,他要是想让他的义子在去凌云阁的路上平安无事,唯有一法。”
“这。。。。。。姐,那些人可都是岭南万民教里的好手。”
“呵,你不会觉得昨夜那几招就能试出钟丘山的全力吧?”
荀若白走出城楼,沿着官道遥遥望去:“城外情况如何?”
章玉郎答道:“算时间应该是动上手了,等胡往之赶到,能见着尸体都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