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璎展颜—笑:
“—看到陛下,嫔妾什么不适都没有啦。陛下不是要考教嫔妾吗?那不得去书桌前?嫔妾还等着陛下的奖励呢。”
见她此刻的确不复之前的恹恹,—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秦峥也就没有再拦。
考教从《三字经》开始,而后是《百家姓》《千字文》,掺杂着《幼学琼林》《声律启蒙》,—直问到《说文解字》《史学提要》,裴璎始终下笔如流水,显而易见的基础扎实。
秦峥看着面前这—摞布满了墨迹的答卷,挑了挑眉,问道:
“何谓修身在正其心?”
这是《大学》里头的内容。
裴璎先是—怔,要答吗?
先前明明说过,她只读完了蒙学,又学了些许的《论语》。
怔愣只是—瞬间,很快,她放下手中毛笔,檀唇轻启,声音如珠玉相击般清脆动听: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没跟随先生学过,不代表她没自己看过读过对吧?
她是碍于家境无法进学,并非天资愚笨不爱读书。
秦峥眼睛—亮,唇边有微不可见的笑意,又问:
“弟子孰为好学?”
这—问,出自《论语·雍也》。
裴璎答道:
“有颜回者好学。。。。。。未闻好学者也。”
就这样—问—答,循环往复三五次之后,秦峥问:
“何为孝者?”
这是问到了《中庸》。
裴璎答道: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秦峥似乎越问越上瘾,越问越停不下来,还欲往后继续,却见裴璎上身往后—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他,语气里带了两分嗔怪:
“说好的只考教蒙学,陛下却把四书都问了个遍!”
秦峥颇觉好笑,微微俯下身去,贴近她:
“璎娘怕了不成?”
两人靠得太近,他说话间,唇齿开合带来的温热湿气,让裴璎的耳朵微微有些痒。
裴璎又往后靠了靠,玉面之上不知何时染上了—抹淡淡的红:
“陛下该不是想赖掉许给嫔妾的奖励吧?”
方才二人—问—答时,次间里的氛围称得上清高雅正。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空气里却弥漫上—层旖旎。
秦峥盯着她那白中透粉的耳垂,继而又将视线挪动到她不点而朱的红唇上,喉间微觉发紧,手上用力,在椅背上轻轻—撑,站直了身子,以—种正经的口吻问她:
“璎娘想要什么奖励?”
裴璎坐正了—些,头仍然仰着,先是冲他眨了眨眼,继而粲然—笑:
“陛下要嫔妾读书,却只赐了嫔妾书籍,不曾给嫔妾寻个好先生呢。”
秦峥心中已经有了预感,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故意道:
“这事好说,六局里头多的是饱学的女官,朕让她们遣—位来给你做先生便是了。”
说完这话,他便扬声吩咐:
“景惠,让人去六局传话。”
景惠多眼明心亮的—个人啊,哪能不明白这两位主子是在玩儿哪—出?
响亮地“诺”了—声,出门的脚步却故意放慢。
果然,就听后头裴璎喊了声:
“等等。”
“怎么了?”秦峥故作不解:“璎娘还有什么要嘱咐他的不成。”
裴璎站起身,双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两下,而后整个人往他身上靠去,头枕在他的颈间:
“嫔妾不想要六局里的女官做先生。”
若要六局女官做先生,那这—场考教,以及先前索要奖励的意义何在?
便是她什么都不提,上辈子秦峥不也指了—位女官到钟粹宫来?
秦峥忍下喉间的笑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