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居然在闹市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起来很像叔叔们口中说的白三鱼前辈。不过,现在这不重要。
她在这边杏花村的土地庙位置立住了脚,拜了拜。离开“杏花村”继续上路。
接下来,她缓缓走过黄泉路。
黄泉路周围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彼岸花的点缀。周围仿佛无边的暗夜与虚空,上无日月星辰,下无土地尘埃;向前看,没有任何道路,向后看,也是空无一人的死寂。
但只要跟着心火照亮的方向走,便不会迷路——自然,现在能提着灯笼,是因为白长庚还是活人。
白长庚非常轻松地过了黄泉路,然后,来到书写着三个赤红色大字的崖壁——望乡台。
望乡台,是非常险要高耸的一座石台。不知为什么,它整个泛出月光的颜色,无比温柔。
白长庚听前辈们说,魂魄一旦来到这儿,几乎没有还魂的可能。
天上开始下小雨了。
她看着手上的灯笼,有些隐隐的担忧。为何走了这么远,石榴红也不在,是否要继续往深处前进?
白长庚站上望乡台看了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真的可以望见家乡与亲人。她看到了遥远的杏花村,还有杏枝观里的白家人们在忙碌。
定睛一瞧,自己的身体还在房间里打坐呢,面前正是百年香炉,父亲和“白四龙”前辈在门外守着,别有一番趣味。
那么,也可以看到石榴红现在如何吧?她聚精会神,转念想着要看石榴红。
不一会儿,望乡台前的雾散开,眼前骤然间换了一副景象。
白长庚看见,石榴红躺在杏倚楼的房间里,脸蛋红扑扑的,似乎带着微笑,看起来和睡着了似的,她的身上有许多绷带的痕迹;床榻周围的布置十分奢华,比起过去的杏倚楼只增不减。她的旁边,现在是司徒苑和王兰仙在守着,司徒苑手上拿着针,似乎在救治她。
她默默看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这边也要加把劲了。
自然,就算石榴红醒了,肯定还是会先被王兰仙她们扣着,不能从杏倚楼出来。
白长庚留了个心眼。走前,她在望乡台上顺便看了一下:假如从现在的杏倚楼进去,怎么找到石榴红的房间,把路线默默记在心中。
下了望乡台,一路前行,白长庚忽听见一阵阵的狗吠声。她知道,这是到恶狗岭了。
鸡与狗二者都是阴阳两地沟通的重要载体,现代的鸡(酉)代表着晚上五~七时,狗(戌)代表着晚上的七~九时,正好分别处在日落和夜晚的时间点;因此,阴间也根据天地的规律,设有守卫的“恶狗岭”与“金鸡山”。
就好像白家内门人走阴的时候,也会用特殊的黑公鸡血,来作神识出入的媒介。
白长庚终于在恶狗岭这里见到了一些鬼魂。
可能是因为她本不属于这里的缘故,她看着鬼魂们,都像是很淡的影子,若有若无的,几乎和景物融为一体了。鬼魂们飘了过去,后面还紧紧跟着一大群的凶神恶煞的狗,比起普通的狗体型大很多,看起来铁嘴钢牙的,十分可怖,看久了,五官还有些像人脸的幻觉。
狗们对鬼魂们穷追不舍,直到追上他们,把他们咬成残缺不全的肢体,鬼魂们疼得撕心裂肺,恶狗们叼着胳膊、手、腿等欢欣离去;不一会儿,这些鬼魂又会长出新的手脚,若是走不出去,鬼魂们就只能在这里反覆着受到如此折磨。
白长庚将心火调亮一些,提着灯笼缓缓走过,恶狗们都呜呜低声鸣叫着,恐惧地避开她。
又来到金鸡山。
翻过这座峰峦迭起、如同鸡的脊背形状的金鸡山,基本上就接近丰都城的城门了。
然而,石榴红的魂魄也不在这里。
金鸡山这里,说是有什么金鸡看守,实际上它们比鹰隼还要凶残,这些金鸡浑身散着金红色的光芒,扇着翅膀就扑向鬼魂们,把所有人追赶得慌不择路,还会去啄食他们的眼睛,锋利的爪子朝着心脏就是猛抓上去!一直抓挠到鬼魂们的五脏六腑都碎裂开来,散落在地。
白长庚虽然有心火罩着,还是不免被金鸡们的翅膀风扇得忽明忽暗,当心火变暗的时候,那些金鸡就会来啄她,她只得小心避开这些金鸡,勉强向前。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处热闹的灯会集市。
鼻尖飘来香喷喷的油炸小吃的味道。
白长庚一看,面前有经营美食和各色糖水的摊铺、卖各种玩艺儿的店子、花灯铺子,还有敲锣打鼓的,以及踩高跷、舞狮舞龙的人们。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带着面具的木相留忽然出现,边大吃大嚼,边拍了拍白长庚的左肩膀道:
“姐姐!你忽然愣着干嘛。走啊!”
凉曜追了过来,塞给木相留一串芝麻糖葫芦:“小姐,我买来了!排队的人真多啊。”
“好嘞!”木相留特别开心,看见糖葫芦双眼光。
凉曜也递给白长庚一串,白长庚呆呆地接过。
“前面有个戏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司徒苑也来了,拍了拍白长庚的右肩膀。
白长庚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在哪,在干什么。她被三人从左到右拉扯着就往集市深处走。
这时候,石榴红身着华裳,迎面而来,十分耀眼。
木相留三人都对她的装扮赞不绝口。
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白长庚有点疑惑,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