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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酒醒何处有今宵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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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人正在例常举办清谈会。
内门大当家白一鸿、内门事务管理白玉楼、白琼宇,须臾派的司徒礼,以及其他各派分支的当家均在场。
众人表情十分凝重。
须臾派二当家司徒礼道:
“因为咱家现在没有鱼龙,只有鸿雁,天上的事看得见,水底下的事看不见。我们须臾派,只是唯恐有心人暗度陈仓哪。”
司徒礼对昨日自家女儿被木家千金打伤的事耿耿于怀。
由于阴门祖先出身寒微,名门子弟一向不与之来往,即便是当时最有声望的「四大阴门」——石家、夏家、卿家、司徒家,实际上也难逃冷眼。
孩子闹矛盾本身事小,只是木家有权有势,此番难说不是仗名门之势故意欺负司徒家。
司徒礼一早就从白玉楼那知道了昨夜情况,去了趟木家。想必木家人此番已向司徒苑的事赔过了礼。
此时的孩子们,刚从后山回来,都还在甜蜜的梦乡中。
她们一向认为白家前辈们彼此往来和睦,对此类暗中唇枪舌剑之事毫不知情。
白一鸿坐在屋里最大的圈椅上,眉头紧锁,他无法直接批驳木家人,毕竟白木二家是世交,且都与朝廷关系密切。
俗话说:一贵顶十富。
有财的人其实很多,而有权的人更稀有,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实现其余的世俗愿望。
木家是钟鸣鼎食之家,白家是翰墨医礼之族。
白家内门和木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况且,木相留的家人也知晓白金和白珍互换过的事实,木夫人十分照顾长庚,并且不求回报地维护之。
要知道,当年白长庚抓周在场的人士、以及知道白长庚性别的,要么秘密处理掉了,要么被封口了——除去木相留的父母。
对外言说,就等同于是一夜之间,府上的丫鬟小厮们离奇失踪。
坊间已经添油加醋到称,因为不冬山后山有怨气,而杏枝观在不冬山山顶,道观的风水就是为了镇压后山邪祟的,有一些人,定期要被魑魅魍魉收走打牙祭。这些一夜消失的人们,就是被拿去填后山妖孽的五脏庙了。
而偷出玉葫芦、下药灌醉白家叔侄的人,这么八年下来,杳无音讯,根本查不出真相,更别提寻觅到一丝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其余门派与杏林人士通过情报网,最多只知道,将来可能是白玉楼的二儿子要继承衣钵。
甚至好些官家人已经登门提亲,介绍来了自家千金,或特意送来学堂,只为让女儿们暗中接近白长庚,以伺机拉近与白家内门的关系。
当家的们你一句我一句,从昨天的孩子闹矛盾开始,话题逐渐偏离,不知不觉扯到了传家宝的事上。
“是啊。还好哥哥家夭折的是女娃,毕竟要是那个大女儿中了玉葫芦,可是给咱家添不少麻烦事,后果也会不堪设想。刘心嫂嫂可真会取字啊,说到底,「长庚」此等表字,也只有男子能担得起。”白玉楼的亲弟弟白琼宇嘴角上扬,讥道。
白家上上下下都知晓,玉楼琼宇两兄弟关系十分不睦。
「开阳派」的当家花雨娇滴滴接了茬道:“无论金、银、珍、宝,或者是在场诸位的孩子,谁拿到玉葫芦不都一样嘛,都是我们白家的福气。”
“外头都说刘心夫人疯了,思念女儿过度,总以为白金和白珍是一个人。为了安抚她,把死去的大小姐表字送给了珍儿少爷。”「香篆派」的蓝情大当家也了话。
两位女当家的嗓音温婉柔和,在几乎全是大老爷们儿的场合十分亮耳。
白玉楼则微笑:“琼宇说得是。”
他一边在心下拿定了主意:这一大茬子事和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看来这玉葫芦,还是放放罢,传家宝和抓周的事也迟些告诉长庚比较合适。
…………
清谈会结束,杏枝观内的厢房中,只剩白玉楼与白琼宇兄弟二人。
白琼宇一脸歉意,向白玉楼拱手道:“哥哥,恕我得罪。方才那般言语,并非琼宇有心,你别放在心上。”
白玉楼莞尔一笑:“无事。若不如此,他们还要嚼舌到底,我该多谢你才是。”
白琼宇:“只是苦了长庚。”
以往两次,白家抽中女继承者,中途曾想过更换男子,作为影子继承人,结果,家族中反复有长老失踪,弟子离奇暴毙,白家家运严重受损。遂后来就放弃了所谓找替身的主意。
看来,玉葫芦定好的人,换是不能换了。
白玉楼凝视远方。
“我们可得把这出大戏演到底。”
兄弟二人立在门外,谈赏着门口争奇斗艳的杏树、李树与桃树,满满一片沸沸扬扬的春色,映照着蓝天。此时,它们冒出了好些新芽,这些新芽,也等着开出更美丽的花朵。
…………
过一日,学堂。
还未上课,大家都闹哄哄的,因为木相留把从后山捡回来的那篮小猫咪带过来炫耀了。
“让我瞧瞧!让我摸摸!”
孩子们争先恐后,挤在白长庚和木相留那桌,央求木相留,只想和小猫咪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