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柔术叫水柔术,与日本柔术不同,渊源流长,在汉代已经成为招徕胡人的节目。
例如柔术表演中有“反弓”,“三道弯”等,需肢体十分柔软。
反弓是演技者向后反弓腰背,以手掌和脚掌支撑身体,据地成弓形之状。水柔术十分重视形体的柔美。)
小石榴也从不在姐妹中提起,这是她和三师傅的秘密,也是她的底牌之一。
为了在残酷无情的世道生存下来,然后离开杏倚楼,她倾尽全力。
自从第一天来到这里,经历九死一生之后,她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只能交托给自己。
她自个儿学会了在泡子、点翠头面和饰、对襟扣上藏毒与藏药,以备不测;暗中托人定做了空心的簪和钗,可以在其中灌入药粉、药液……还有很多。
她有点儿想念丐帮的哥哥们,一同学戏的小伙伴们,也想念三师傅的声音和那些好听的戏文。
还想念那个不知姓名的青衣小郎中。
在戊戌新岁的夜晚,石榴红许下愿望:来年,但愿我能离开这个地方,去往广阔的天地。
…………
杏历戊戌年,正月初一。
白家的上元医斗大会隆重开始。
参会人员众多,杏枝观连带不冬山山脚,一片密不透风。
今年的医斗大会,前三天没有什么需要白长庚出现的场合,她不必去,于是,初一上完香,拜过年,晚上,叔父白琼宇打算带着白长庚去杏倚楼听戏。
白长庚和白琼宇,以及其他两个白家的小厮在马轿上安安稳稳地行进着。
白长庚想起,自己似乎去年春天偶然进过一趟杏倚楼,当时需要救治一位受伤的女孩儿,她因此落下了带,不过却带回来一个凤凰簪。
生的事儿太多,簪应该还放在家里,那位女孩儿的名字白长庚已经忘记了,细想,好像那人也没说姓名。
秦楼楚馆里的女人都是大老虎,会把人的精气神收走,叔叔们告诫过她。
那天她进去,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妖魔鬼怪的气息。
真的有大老虎么?
白长庚忖度着说道:“叔父。不是说秦楼楚馆里的女人都是大老虎么?”
白琼宇看着她:“什么胡话?长庚,你这是听谁说的。”
白长庚:“其他白家的叔叔都说过。”
“杏倚楼是谈正事的地方,别听他们胡说,当心得罪人。能进里面的,都是一等一的贵客,那是江湖百家的生意场。”白琼宇皱眉。
“你长大了,也该学着不要童言无忌。”
白长庚点头应允。
她怎么看叔父的表情怎么感觉不太自然,似乎不像那么回事儿,但是,她上次去杏倚楼的时候,确实和叔父说得一样。
白长庚又一次来到了杏倚楼。
不过,这次是来赶新年大戏的。
“白家两位公子~请。”
杏倚楼这边也是熙熙攘攘,地上每走三步举目尽是茶渍与瓜子皮,比起杏枝观那片好不到哪去。
说是听戏,白长庚根本看不见演员,草台隔得离他们远远的,前方都是涌动不息的人群。
“石榴红!”“石榴红!”
“别叫了,你家石榴红是压轴的。”
“石榴红!!!——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礼数啊,谁家的叫那么响?!”
“等呗!”
“石榴红——!”
……
白长庚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呐喊声。
各种姑娘的花名从她耳边飘荡过去,什么红绢翠袖鸳鸯金银珍宝……花儿、叶儿、草儿。
但是,那位「石榴红」呼声极大,几乎盖过了一大半的人群。
白长庚都有点好奇了。
小花童一边艰难地挤来挤去,一边给客人们递戏单儿。
白长庚接过戏单儿,瞧见上边歌舞、杂耍、评弹、昆腔应有尽有,那位石榴红的线描像占了快一半的幅面。
白长庚看着画卷上的脸,感觉无比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