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好好想一想,现在,还是有机会回头的,对不对?”
白双雁思忖了半晌,忽然这么道,
“苑儿,只要你一句话,双雁师父愿意原谅你做过的一切。我们,还是可以和过去一样。”
见大当家白双雁这么望着自己,眼神异常清亮——他好像依然对自己能够回头有怀有期待,司徒苑神色愈阴惨。
真是愚蠢到极点的师父。
司徒苑打着尖锐的呼哨,把白双雁继续用「百日穿心」蛊折磨,反复将他折腾到虚脱为止。
白双雁在禁受了无数次熟悉的痛楚与昏厥后,才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他要真的彻底放弃这个孩子了。
白双雁深吸几口气,对她道出原委:“你身上受到了长年累月制蛊的干扰,现还有鬼气缠身,可能时日无多。”
“那些疹子的形状只是你的压力和幻觉,并非真的虫子与鬼魂。”
司徒苑闻言,仔细去凑近看皮肤,果然,那些疹子的形状其实非常普通。
她心下震惊,如果双雁师父说的是真的,那她不愿这么早就夭亡,她还年轻!
于是,司徒苑一边持续地折磨白双雁,一边温声道:
“双雁师父,教我解法。”
白双雁颤颤巍巍寒着嗓子道:“问我也没用。”
“你父亲才知道,因为,这是只有你们司徒家会用的方法。”
司徒苑终于停止了呼哨。
她沉默了。
对于父亲司徒礼,自己实在开不了口去央求他。
她自小没有任何玩伴,家中亲眷里,稍微熟悉自己性情、待自己好些的只有母亲,还有一个已经忘记了面庞的恩人。她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带自己刚逃难到钱塘的时候,有个人给饿到神智不清的自己喂下了一碗暖暖的白糖粥,救了她的命。
只是,她一度都再也回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虽然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白粥和齁的粗糖,甚至夹着泥沙,她还是十分想念当初的那个味道,和那个恩人——后来,她吃下去的任何东西,似乎都比不上那碗粥,那是自己偷偷重新熬了无数回粥,也无法还原出来的味道。
而当她在石榴红身边的时候,就能顷刻之间被那种暖暖的感觉与熟悉的味道包围,仿佛白糖粥就萦绕在鼻息与舌尖。彼时的美梦,原来未曾破碎。
所以,另一个她无法告知任何人,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原因,便是:假如石榴红死了,她千辛万苦营造出的那个甜蜜的梦,便会真正逝去。
司徒苑一向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冷静强大又无畏,十分可靠,他希望父亲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下一任当家来看待,也当成胜过白师兄的女孩儿来看待。因此,一旦有什么问题,司徒苑也会去优先求助温和的白双雁前辈,而不是询问严酷的父亲。
果然,她去找父亲的时候,司徒礼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疹子,马上闭唇不语。
司徒苑面不改色:“父亲,得罪了。”
司徒礼感觉脖子上麻麻的,骤然间面色一变。
女儿她,竟然对自己下了「百日穿心」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苑:
“你。”
司徒苑温声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父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对您……”
司徒苑的话头堪堪停在了这里。
她意思很明确——自己手下留情了,不会轻易对父亲吹哨用蛊。
司徒礼停顿了一下,刹那间飞地去摸自己身上的药包。
“放弃吧。我的百日穿心蛊,和您的不同。您解不开的。”司徒苑面色冷若冰霜。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她终于真正意义上彻底地架空了司徒家,和「须臾派」。
司徒礼很快现,女儿的这个蛊,没有所谓的一炷香反悔时间。
他颤巍巍地放下手,沉默良久,才道:
“女儿啊……终于轮到你走上今天的路了。”
司徒苑有些困惑。
司徒礼缓缓地拿起她的手,在那些诡异的红斑上摩挲,带着叹息。
“这种解法是回不了头的。你一定要听吗?”
司徒苑郑重地点了点头。
…………
白长庚从那个戏台的梦醒来,浑身疲倦。
白玉楼和“白四龙”前辈都来提醒自己,千万稳住别慌神。
自从石榴红失踪那晚,她一入睡,就会开始做这样的梦,而且,梦境的内容都是连续的,剧情非常荒诞不经。
“把石榴红带回来,千万。”
父亲从知道她做梦这事儿开始,便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