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裴珩变得很忙,不过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她一起用晚膳。
不过,事好像总喜欢堆积在一起。
景耀帝突然陷入昏迷,而昏迷的原因还有些不光彩,因为他晕倒的时候,身边还躺着两个从西域进献来的美人。
帝王因房事昏迷,这事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会被人耻笑。
裴珩进宫主持大局,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回太子府了。
宣姝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诗集翻阅,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她眉目如画,清丽脱俗。
“太子妃,您身子才刚好,怎么又坐在这风口上了?”紫鹃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见状连忙上前,将窗户关小了些。
宣姝回过神,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紫鹃递来的燕窝粥,用银勺轻轻搅动着,却没什么胃口。
“太子妃,您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看着也精神许多了。”碧荷拿着两盘点心进来,“太子妃,这是膳房新出的糕点,特意拿过来让您尝尝。”
宣姝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舀起一勺燕窝粥,缓缓送入口中,细腻的口感在味蕾上化开,带着淡淡的甜香。
可她却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主要还是因为近日事情太多,总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妃,您尝尝这玫瑰酥,膳房刚做的,还热乎着呢。”碧竹将一碟精致的玫瑰酥推到宣姝面前,粉嫩的花瓣形状,栩栩如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宣姝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酥皮入口即化,玫瑰的香气与馅料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倒是比那燕窝粥多了几分滋味。
“太子妃,您知道吗,卫大人要成婚了。”碧荷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八卦的兴奋。
宣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卫九昭?他要成亲了?”
她有点难以想象那样的浪荡子,竟会有成婚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倒霉姑娘遇上他了。
“是啊,太子妃。”碧荷点了点头,“听说,是枢密使家的燕姑娘。”
“枢密使燕家?”
枢密使,掌管国家军事机密,位高权重,她一直觉得卫九昭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表面上看着放荡不羁爱自由,实际上能站在裴珩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种想着游戏人间的人?
“卫大人平日里看着风流,没想到,竟也会有成亲的一天。”紫鹃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碧荷撇了撇嘴,“男人嘛,玩够了,总归是要成家的。再说了,卫家家大业大,总不能没有个女主人吧?”
“不过……”碧荷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奴婢还听说,卫大人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呢,好像都养了五六年了,也不腻味,成日里没事儿就去外室那里。”
宣姝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对卫九昭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但听到“外室”二字,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种事,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好。”碧竹瞪了碧荷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闲聊几句罢了,他也听不着。”碧荷不以为意,继续问,“太子妃,您说,卫大人成亲的时候,会把那个外室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猜的?”紫鹃接口道,“要么是给一笔银子打发了,要么是接进府里做个侍妾,还能怎么样?”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愿意。”碧荷嘟囔着,“凭什么呀?我辛辛苦苦陪了他那么久,到头来,却只能做个侍妾,良妾还差不多呢。”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紫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是咱们能说了算的吗?再说了,你又不是卫大人的外室,你操的哪门子心?”
“我就是替那个外室不值嘛。”碧荷小声辩解道,“你说,那个外室要是知道了卫大人要成亲的消息,该有多伤心啊?”
“伤心肯定是难以避免的,不过我听人家说,这个外室本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已的人。”碧竹小声说,“不像那位燕姑娘,知书达理,又温婉贤淑,现在好多人都说卫大人是不是眼蒙了,竟专宠那位狐媚子。”
“啊,竟是这样?”碧荷不禁露出几分嫌弃。
宣姝对此半信半疑,毕竟听人家说和实际上自已看见的,很有可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样子。
“还是不要仅凭几句传言就妄下定论,女子在这世道生活本就艰难,若还要被人恶意中伤,岂不要把人逼向死路?这些话日后还是不要说了。”
碧竹、碧荷、紫鹃,“是。”
宣姝不再说话,顺着花窗看着外头纷飞落叶,远远瞧着一片金黄。
她想到裴珩。
“他有多久没回来了?”宣姝突然问道。
她这段时间病着,精神不济,对时间的概念也有些模糊。再加上裴珩不在,她更觉得日子过得漫长而无趣。
“回太子妃,殿下已经有十几日没回府了。”碧竹的声音很轻,“奴婢听前院的人说,陛下龙体欠安,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宫中侍疾。”
“陛下的身体很差吗?”宣姝问。
碧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原本……倒也不差,只是这些年,许是……许是被太子殿下压着多年,只能靠着宠幸……来放松心情,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说的委婉,但宣姝还是听懂了。
景耀帝这些年,被裴珩压制得厉害,朝中大权几乎都掌握在裴珩手中,他这个皇帝,当得着实憋屈。
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他便纵情声色,沉溺于后宫之中,长此以往,身子自然就垮了。
宣姝心中冷笑。
景耀帝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
当年,他将先皇后和魏氏一族逼死,又裴珩送去北齐为质,九死一生。如今,却被自已的儿子压制,也算是报应不爽。
更何况,他在宫里还锦衣玉食的,同先皇后和魏氏一族相比,被裴珩压着,这点不痛不痒的惩罚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