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应当的,他们很多人几小时前刚在礼堂听过祁昼的讲座。
而刚才祁昼在他们眼里有多高不可攀和印象深刻,现在,他们就对我们有多感兴趣。
尤其是一些女孩子,围在一圈,也不靠近,只是捂着嘴看着我们安安静静地笑。
我不知道她们在开心些什么,但我知道,如果继续坐在这里被人参观,很快他们对祁昼的兴趣就会转化为对我本人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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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放下筷子,合上饭盒,站起身。
“不吃了吗?”祁昼放下手机,抬眼望我。
“饱了。”
祁昼便点了点头,帮我一起把还剩一些的饭盒放进保温袋中:“咸淡怎么样?我下次做的时候注意。”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咖啡店又在走廊位置,周边空旷,那些女学生应该是听到了祁昼的声音。交换着眼色,神情兴奋。
我:“……都挺好的。”但不必有下次了。
我将后半句话咽下,息事宁人地带祁昼离开了图书馆。
时值黄昏,是个路灯还未亮,却又不那么看得清人的光线。
a大作为国内排名前列的大学,占地面积广阔,相当于大半个湿地公园。
图书馆对面是一片人工湖,布置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之类的江南景观。湖很大,养了一家子天鹅还有几只大白鹅,这些鹅大爷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上岸驱赶一下无辜学生。
这里白天总是聚集着许多早读英语的学生,但晚上没弄几盏路灯,光线不好,蚊虫有多,来的人便很少。我便和祁昼一起过桥往湖边走。
他走在我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我在湖面中看到他的倒影,隐隐绰绰的,映着深色的湖水,像一个扭曲的幻影。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十年前,我曾和他无数次一起走过校园小路。
但十年来,我从未想过会再有这一天。
湖面上两只黑天鹅正带着灰色的小鹅徘徊,我走过去,随手折了草扔到湖面,天鹅们幽幽地游过去,勉勉强强地用喙轻轻顶了顶,曲着脖子,吃了起来。
身后响起了草木轻折的声响,有人站在了我身后。
安静的秋夜中,祁昼轻轻地说:“那天电话里,我听到那个女孩称呼你贺老师。既然知道了你的姓名,我不可能不去查。”
他是在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怎么知道我的姓名身份。
我背对着他,神色渐渐阴郁祁昼总是这样,一副温和宽容的样子,做出来的事情却又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看起来淡淡的,但其实若真心想得到什么,死也不会放手。
我年少时曾着迷于他这种性格,但如今时过境迁,我们的关系不同了,我的性格也变了,人顺遂时往往觉得什么都可爱,但如今,这种强势却只会让我觉得受威胁。
于是,我只是弯腰挑选着地上的草,准备选一株,喂那些逡巡的小灰天鹅,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一段沉默后,祁昼问:“那天和你吃饭的女孩,是今天在图书馆那个吗?”
我不自觉地掐断了草茎,微黏的汁水迸出,贴在了我的指腹上。
“是。”我直起腰,转身面对祁昼,轻轻笑了,“有什么问题吗?祁总。”
我听出了他的不满,我能够理解。他在我身上花了钱,自然会认为有权将我当作战利品,那我的一举一动,他就会自认为有过问的权利。
其实如果这时候祁昼质问的话,我反而有无数种应对他的办法。我可以做低伏小地安抚他,可以赌咒誓自己和苏玲玲没有半点关系虽然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总之,我会服软,我会道歉,毕竟……现在还远不到能撕破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