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畏惧什么,珍惜什么,又到底把我当做什么。而我更不愿意承认的是,自从重逢后,我无法控制地被他影响情绪,我无法抑制地想起过去尤其是昨晚,他被推进手术室的一刻,我竟然该死的手都在抖。
现在的祁昼,对我而言,是个危险人物。
他阂着眼,唇角松弛着,似乎在做一个美梦,又似乎要出口一个名字。我情不自禁地将手按上他的颈部动脉,感受其中的汩汩热血。
我真想收力,我真想毁了这一切,又同时永远留下这一切,我想要他成为我一个人永远的标本。
他才在昨晚救了我,我却无可抑制自己想要杀了他的念头,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许多。
我觉得他很危险。那是一种更隐秘的、无关生死武力的威胁感。
我也不说不清为什么。
祁昼睁开眼睛时,我的手正握在他的脖颈上。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我慌忙松开手,却无意间撞上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疯狂的快意。
那实在太奇怪了,应该是我的错觉。
我掩饰地给他倒了杯水,笑道:“你衣领乱了,我刚才在帮你整理。”
祁昼顺从地喝了。我帮他叫医生来看了情况,做了检查。那护工阿姨是个多嘴喜欢八卦的,绘声绘色地和祁昼说了我昨天熬夜看护他的蠢事。
“你的伤怎么样了?”祁昼直接动手开我的扣子。
我忙闪身让过:“没事了,我换个药就差不多了。你伤的比我重。”
这时,我的心情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因为终于为自己先前反常的举动找到了解释:
我照看祁昼,害怕他就这么死了,只是因为纯粹的愧疚罢了。
毕竟我虽自认是个人渣,但是个还算有底线的人渣。我想要杀死祁昼,但希望尽可能坦荡磊落,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释放出十年来压抑的恨意。
如果祁昼因为救我死了,我不会开心,只会极其不适。
但我还是因一件事而极度不解。
为什么祁昼会奋不顾身为我挡刀救我?
我们如今不过是基于金钱的皮肉之交,他祁总现在金尊玉贵,比我这条贱命不知值钱多少,他救我是为什么?图什么?
我问了。祁昼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静地注视着我。他的眼神像拢着一池清澈的水,仿佛再直白不过,再深沉不过。
但是我已上过一次当。再蠢也不会信第二次。于是我只是等他的解答。
不知过了多久,祁昼垂眸转开目光,轻声道:“意外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什么?”
“我中刀只是意外,并不是想救你。”祁昼清晰地说,“昨晚我看你一直不回来便去找。那边天色暗,我没看清他手中有刀,只是向你那边走,无意中便撞在那名匪徒刀口上了。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祁昼很少一次说这么长段话。我其实知道,他是想让我安心。
我便真的索性安下心来照顾他。医院反馈,等检查结果出了才能考虑出院。但祁总日理万机,每小时按万计费,才这一个上午时间便来了好几个人看他。说是探病,提着精致的花篮和贵重的礼品,其实还是找他签订合同或者询问公司的事情。
边上那护工阿姨看的啧啧称奇,和我八卦道:“这人好像是个大老板,你怎么认识他的,什么关系啊?”
许多年龄大的人没有边界感,喜欢大着嗓门到处打听,我在顶替贺白的身份后接触了不少,其实装作没听到就行了。
但一旁祁昼却突然说:“他是我爱人。”
他语气平淡,手下还在签字,仿佛只是随口回答。
阿姨微微张大了嘴。女秘书在接笔时差点给他摔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