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剑拔弩张到了极点时,门铃忽然响了。
祁昼终于错开视线。他偏过头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眼角有抹动人心魄的血色。然后他转身点了楼下门禁的通话按钮。
“祁先生,我正好有事路过,就帮您把仙女送回来了,您开门接一下?”外放的是一个清亮婉转的女声。
仙女的到来打破了屋子里尴尬的氛围,并为我带来了一重新的尴尬这是祁昼的“正宫”?那我算什么身份?大佬的合约情人?小三版谋杀犯?我现在应该钻进餐桌底下躲起来吗?
当我脑海中一片混乱时,祁昼已经按了开锁按钮。两分钟后,屋门被人敲响了。
祁昼如今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十分坦荡地直接打开了门。
然后,我和屋外一个穿粉色裙子的年轻女孩对上视线……
还有她怀里的非常大的长毛猫。
……不,与其说是女孩在抱它,不如说是这只庞大的猫面无表情的用爪子扒着她的手臂它真的实在太大了,提溜起来估计有小半个人高,女孩的怀抱根本塞不下这么一只巨婴。
它通身雪白,毛长而柔顺,耳尖浑圆,瞳孔湛蓝,身长近半米,如果忽略它此刻狼狈的姿势,漂亮得就像一只吃饱了的雪豹。普通的猫是长不了这么大的,这是一只纯种的挪威森林猫。
女孩其实没怎么看我,注意力全在猫身上。她又咬牙切齿地托了下猫屁股,阻止它进一步缓缓下坠。
而长毛猫却从一开门就盯着我。是的,盯。它那对青透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冷得快要冒凉气儿了。
“祁先生,你家仙女实在太重了,我要抱不动了,您快接着。”女孩终于调整好了姿势,喘着气把猫一股脑塞给祁昼,“就这么几步路而已,我都受不了,它好像又胖了!”
祁昼道了谢:“我们正打算去接,没想到你把它送回来了,辛苦了,谢谢。它现在怎么样?这几天还需要吃药吗?”
“没什么大事啦,先前已经在电话里简单和您说过了,仙女呕吐是因为过敏反应,验血过敏源主要是霉菌、尘螨。已经给它治疗过,现在情况稳定了,只要不再接触过敏源就行了。”女孩微微一顿,语气迷惑,“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它对猫毛似乎也有轻微过敏。”
祁昼:“……”
我在一旁听着也感到非常疑惑。
一方面,我对一只猫、还是一只如此强壮威武的大白猫叫仙女感到迷惑。
另一方面,身为一只猫,它居然还可以对猫毛过敏,这是件多么离谱而绝望的事。
祁昼:“霉菌尘螨估计是因为它老是自己溜出去玩弄到的,我以后多注意。至于猫毛……这个请问怎么处理?”
我情不自禁地插话道:“不如给它都剃了吧。”
我话音落下,仙女忽然冷厉地“喵”了一声,从祁昼身上一跃而下,敏捷地朝我窜了过来,闪电般地用爪子狠狠地拍了下我的小腿。
仙女殿下气势汹汹,我弯腰,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它的后颈毛,然后饶有兴趣地拉住它的爪子,翻过来一看,果然都是肉垫,爪子尖儿乖乖地收着,难怪打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是个表面冰冷,其实心软的小家伙。我顺手撸了它一把。
手感真好。
仙女自觉被辱,“喵呜”一声悲凄地对着祁昼求助。
祁昼却只教我:“从它腋下抱,强行在怀里放一会儿它就老实了……可能有点沉,你手酸的话带它去沙坐着。”
送猫来的女孩估计是宠物医院的员工,一直好奇地看着我们互动。
等仙女终于安静下来了,女孩解释道:“全部剃掉毛倒也不用啦,森林猫这个品种本来就是长毛,剃掉了也会很快长出来,而且仙女应该会很崩溃的。目前看来,它的过敏反应其实也不算特别严重,可能只是这段时间体质较弱才作了。祁先生,你和家人定期给仙女洗澡和梳毛,然后换一种过敏反应更小的猫粮,如果再有作,及时带它来医院就行了……”
女孩一边说,祁昼一边在手机上记录。最后祁昼想让女孩帮忙确认仙女在吃的猫粮成分,离开了一会去拿猫粮,客厅中便只剩下抱着仙女的我和女孩两人。
兽医女孩年纪不大,眼睛乌黑明亮,一脸好奇地和我搭话:“仙女是你和祁总一起养的吗?”
我摇头,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没有啊,我也是刚见到这只猫。”
女孩轻轻“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我误会啦,主要是仙女其实对陌生人很凶的,第一次见面我也被它哈过呢。但它在你身上很快就听话了。”
我不自觉地低头看着仙女雪白的绒毛,它竟然已经自然而然地在我臂窝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缓缓地眯起了眼睛。它的眸子如水露般澄澈透明,眯起的时候蓝色更为浓郁,像快要融化的夏日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