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李元洛的肩膀,转身离开。
三日后,全军换上了白色的素缟,送别戎马一生的镇国公。
令人意外的是,就连离国也主动暂时停战,旌旗上挂上了祭奠所用的白花,以示对这位战神的尊敬。
不久,圣旨下来了。
世子继承镇国公的爵位,镇守边关,召顾成言即刻回京。
镇国公的遗体就依照他本人的遗愿,火化后,将骨灰撒在这边关之地,继续守着。
由于陛下催的急,顾成言以最快的度抵达京城。
面圣时,皇帝对他比一年前更亲厚了。
“顾卿离开朕的这一年里,朕突然觉得少了很多乐趣,再没有一个知情识趣的人,这些个臣子,个个都跟木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天天净吵个没完,搞得朕头都大了。”
顾成言温和一笑,道:“诸位大臣都将陛下视为天子,自然是敬畏,多过于亲近,一年未见,陛下身体可还安好?”
他心里明白,所谓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皇帝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私下里会以朋友的方式相交,其他人没有那份机遇,岂敢如此,是生怕自己的脑袋不够砍吗?
皇帝终究是老了,开始向往温情,而能给予他这种感觉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顾成言,便只有长公主膝下的喧和郡主,喧和郡主毕竟是女子,很多话皇帝没有办法跟她倾诉,如今顾成言回来了,他自然十分高兴。
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叹了一口气,主动插话道:“顾大人,您可算回来了,陛下这一年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天天批奏折到深夜,陈太医的医术又不及您,陛下私底下都已经晕过去两回了。”
顾成言十分诧异,从前皇帝虽然勤政,但也没有到这个份上,难不成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皇帝有了危机感。
他没有多问,只是替皇帝切了脉,调整了一下之前的方子。
自他回来后,连着五天时间,陛下天天召他去御前。
诸位大臣私下都在说,别看这位顾大人去边关一年,但他一回来,这第一红人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当。
之前陛下最喜欢与之谈论诗词歌赋的周文远,此时便被丢到脑后去了。
此话一出,周文远在家气个半死,在家砸了一批瓷器,恨恨道:“好你个顾成言,怎么不死在边关呢?既生瑜,何生亮!”
顾成言自己哪知道原男主的好事又被他给搅和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跟程季良约着吃了顿饭,这才知道,大皇子在他离京后,便被封为端王,他这一年里动作颇多,手底下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不说,他本人也乐得出风头,民间都称他为贤王!
程季良看了看四周,小声对他说:“端王如今的名望甚至过了陛下,还有人弄了一个万民书,称颂他的仁德。”
顾成言此时才想明白,陛下为何会批奏折批到半夜,原来是担心这个名望日盛的儿子,终有一日会夺了他座下的皇位,连带着对那些大臣也多有不满。
所以才会在他一回到京城的时候,就表现出十分信重他的样子,这一行径,两分是真情流露,八分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看吧,估摸着过几日,陛下便会安排你到六部,而且官职还不会低,我爹不方便见你,不过他让我跟你说,最好别去吏部跟户部,这两个地方如今水深的很,礼部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礼部侍郎原先做鸿胪寺少卿的时候,跟你还算有些交情,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顾成言苦笑着摇摇头,“去哪儿又不是我能选择的,你也说了,这两个地方如今水深,陛下不愿意看到端王势大,多半会将京城的水搅浑,我倒是想去户部。
元洛如今在边关,将来成新也会去冀州,防止北燕有动作,尽量保证国库充裕,战士们的补给便不愁了,之前的事你也都知道,若不是因为户部说没钱,咱们也没必要与北燕议和,镇国公也不会拖着病躯,死守在边关。”
程季良点点头,十分赞同。
“成言,因为主动去往边关救治镇国公一事,你已经得罪了端王,恐怕你回来以后,会遇到不少麻烦,你自己可要当心!”
顾成言与他碰了一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还需要我,端王再如何,也不敢直接拿我怎么样,再说,你忘了,陛下的皇子可不止一位,我就不能也推个皇子立起来吗?”
程季良突然想到一个人,“成言!你这个想法倒也不错,你还记得二皇子吗?”
顾成言微微皱眉,“自然记得。”
“他是文昭皇后所生,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还是元洛的表兄,将来他若是上位了,必定不会亏待了咱们自己人,而且近来端王太过嚣张,得罪了不少人,皇室宗亲那边隐隐在扶持这位二皇子,不过他不常露面,我对他不熟悉,你入宫的机会多,倒是可以与他多接触接触,若是个好性子,推他上位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