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寂淡淡的“嗯”了声,脸上阴沉如水。端坐在官帽椅上,周身气?息如寒刀霜剑,冷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们明日一早必定出城,你带上我的信去找鄠洲知府,派人守住所有的城门?。”
“是。”
裴仪接过书信,暗叹夫人的时机选得真好。宫中形势不容乐观,淑妃小产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凤仪宫。皇后危在旦夕,自家爷不可能亲自去抓人,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找。
不仅是怕刘荣光察觉端倪抓住夫人以此?来要?挟,也是怕有人会趁机参他?一本伺机夺去他?的官职,那皇后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如此?紧要?时刻,也难怪自家爷会这般生?气?。
他?想起进来前手下人禀报的消息,道:“爷,探子来报,安远客舍并无异常。温则谦今日都待在房中温书,没有外出。”
陆寂闻言看向案上摆放的那封信,目光狠戾,眸色更加阴冷了,“她对温则谦倒是关心,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完惦记他的安危!”
裴仪不敢接话,只得把头埋在胸口。
一旁的桑虎却道:“爷,可要?属下去宰了那个小白脸?”弄死一个举子,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陆寂把信一扔,道:“不用了。”
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
裴仪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猪队友,无奈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把温则谦弄死了,那自家爷岂不成了一个小人?可不弄死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还?明晃晃的问出来,不是单纯在个自家爷找不痛快?
凡事要?师出有名,倘若温则谦与?自家夫人又见过,那就没有这个烦恼。可偏偏夫人留下了这封信,证实了此?事与?温则谦并无关系,如何能再杀?
桑虎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惊若寒蝉。几个锦衣卫脱去上衣,被?绑在春凳上受罚。
寸厚的板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这种时候无人敢徇私,才几板子下去便已是打得皮开肉绽,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咬牙忍痛的闷哼声。
待二十大板行?刑完毕,陆寂挥了挥手,立即有人把他?们拉了下去治伤。
这些人都是原本应该守在后山的人,结果因林顺一个借口便擅离职守。犯下如此?大错,二十大板于他?们而言已是轻罚了。
金蝉跪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南枝、福来还?有林顺也都跪在院中,脸上表情各异。
陆寂立于石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向林顺,道:“你可知罪?”
林顺身形猛然一颤,俯首叩拜在地,哑声道:“属下知罪。”
“知罪就好。”
话音落下,桑虎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几步上前。只见寒光闪过,林顺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腕口处鲜血淋漓,无力垂在两侧,已经?是废了。
南枝吓得尖叫一声,身形发颤害怕的直往后躲,根本不敢多说半句。
金蝉面露不忍,想要?上前求情,但被?裴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顺紧咬牙关,挣扎着再次跪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脸色惨白如鬼。饶是如此?,他?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道:“属下多谢爷不杀之恩。”
陆寂道:“拉下去吧。”
立即有人上前把他?拉了起来,林顺脚步却是一顿,身形微微往金蝉的方向侧去,张了张想要?与?她说声对不起。可他?实在无颜以对,话梗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与?南枝是偶然相识,一见钟情。南枝心系爷,他?一直都知晓,故而只得把这份情意埋在心里。
可那日南枝哭着来求他?,他?实在不忍见她落泪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不仅帮她寻来对付金蝉的迷药,还?引开山道上把守的人。
身为锦衣卫,他?犯下大错,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恨自己一时糊涂,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金蝉。
金蝉看着他?被?拖走,喉间干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复杂的心情。
犯了错的锦衣卫不会被?立即驱逐,而是会先在诏狱里关上一年。一年时间,他?所知道的关键消息都已无用,待那时才会放人。
可在诏狱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一年,能坚持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哪怕是有幸出来,林顺双手被?废也躲不过以前仇家的追杀,所以结局早已注定。。。。。。
陆寂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冷声道:“把他?们拖下去杖毙。”
南枝一听,浑身发软顿时跌坐在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方才看见林顺的下场,她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怎样都不会比林顺罚得重,最多是杖责而已。可没想到陆寂丝毫不讲情面,竟要?把她直接杖杀。
她涕泗横流,膝行?几步抓住陆寂的衣摆,痛哭道:“爷,您不能杀奴婢。您答应过奴婢会娶我为妻的,难道您都忘了吗?”
陆寂闻言皱了皱眉,忽然笑了起来,眸色冷冽,“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南枝宛如当?头棒喝,浑身血液发凉,把头高高昂起,极力想要?证明道:“奴婢七岁那年生?了场重病,大夫说奴婢可能活不过当?晚。您那日来到奴婢的房间跟奴婢说了许多话,还?说如果奴婢能好起来您就娶奴婢!”
陆寂回想了一下,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景隆十一年冬?”
南枝眼前一亮,眉梢尽染喜色,“对!正是景隆十一年冬天!爷,您终于想起来了。”
陆寂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景隆十一年冬,我在灵鹿书院求学,根本不在京城。”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