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沉重跳动着,嘴唇苍白发抖,喉咙像是?又被?卡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表情?里的恐慌和畏惧太过明显,入了玄濯的眼,令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这点不舒服,而是?从背后抱住弦汐,笑着问她:“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好不好看?”
被?他近距离触碰的弦汐只觉呼吸无比艰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都那样对她了,现今又为何要做这些?
还有那辆马车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楚箫师兄那边呢?
心中疑团太多,现实又委实让弦汐难以接受,她慢慢收回与玄濯对视的眼,竭力想当作此刻只是?一场梦。
好一会也没听到弦汐答话,玄濯便也不继续耗着,直接带她坐到了锦垫上。
他让弦汐坐在自己盘起的两?条长?腿之间,一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桌上金丝盘中掐了颗还挂有露珠的水晶葡萄,递到她嘴边,“这是?今天刚从青丘送来的,滋味不错,你尝尝。”
“……”
弦汐没动。
玄濯今天脾气出?奇的好,他将葡萄放回盘中,颇有耐心道:“不吃也行。一会还有演出?,我叫人请来了天宫最好的戏班子,等……”
他话没说完,怀里的弦汐忽然挣扎着要起来。
玄濯收紧手臂制住她,蹙眉问:“你去哪?”
弦汐被?迫与他贴得更紧,声音不禁轻颤:“你放开我……”
“怎么?了,不喜欢这儿?”
“这到底是?哪里?”
“我的龙宫。”
——嗡的一声,弦汐脑袋一空。
这四个?字宛如?巨石狠狠砸在心头,将心脏沉沉压了下去。
呆滞半晌,她眼眶微热,含泪回首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要在这里,我要离开。”
玄濯伸手抹去她眼角泪珠,抱着她,好声哄道:“离开去哪啊,哪里能有这儿好?别走了,留在这跟我一起住吧。”
回忆起那些遭遇和流言蜚语,弦汐躲开他的手,悲愤道:“我不要跟你一起住,你难道还想让我当你的情?人吗?我不给你当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说罢她再?度挣扎起来。
玄濯的好脾气随着这一句彻底告罄,他一把将弦汐扣在低矮桌案上,厉色道:“你说不当就不当?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不?”
弦汐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僵硬着不敢动。
玄濯见?状,神情?略缓,但眼底仍有阴翳。
——那天走之后,他也不好受。
冷静下来想一想,当时那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弦汐也没真的要答应那小子的求婚,他何至于对弦汐那样。
玄濯自认那夜确实反应过激了些,毕竟刚被?按头应下一门婚事,心里正?躁郁着,回头还见?有人向弦汐求婚;弦汐竟也没马上拒绝,甚至像是?想同意的样子。
想到弦汐可?能会移情?别恋、与他各自成?婚分道扬镳,加之少男少女站在那里看上去又十分登对,一时间慌乱、嫉妒、恼怒等诸般情?绪翻涌叠加,他不免有些失控。
这段时日以来,无数次午夜梦回间回想起弦汐那张绝望哭泣的脸,玄濯都觉得煎熬难耐。
某日醒来时,眼角竟还有些微干涩的触感。
真是?奇了,当初他被?他父王丢进魔蛟窟一个?月都没哭过。
他那时坐在床沿想了许久。
——弦汐那么?弱小无助,他干嘛那样对她呢。
何况,弦汐还是?真心喜欢他的。
玄濯如?今已没办法对自己说他不需要弦汐的真心。
因为他发现他真的太喜欢弦汐了。
他想跟弦汐一直待在一块儿。
弦汐既然可?以真心对他,那他也可?以真心对待弦汐,又有什么?好警惕或看不起她的。
他能跟她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反复如?此,日思夜想,玄濯后悔到了极点,便想回清漪宗找弦汐好生说说话。
可?回了清漪宗他才?知道弦汐已经走了。
打听到弦汐都经历了什么?的时候,玄濯内心多少是?愧疚的,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此一来弦汐就能提前住进龙宫跟他过了,他日后给她好吃好喝供着,金尊玉贵养着,怎么?不比在那破山疙瘩里强多了。
于是?他就用了些小花招,把拉车的马偷摸换成?自己的,再?布个?幻境出?来,一路把马车引到了海底龙宫。
他本意是想和和气气哄好弦汐的,然而看现下这状态,弦汐大抵短时间内不会原谅他。
玄濯微微吸气,将语气缓和下来,轻声细语对弦汐道:“当情人……当情?人没什么?的,我又不会对你不好。你就当我们还在清漪宗的院子里,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弦汐没敢说话,但那写满不愿意的湿眸里,缓缓滑下一滴泪。
玄濯语气不禁又放软三?分:“你还在记恨我上次对你做的事对不对?上次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一时气上头对你做了那样的事,说了那样的话,其实我并没有真的那么?想,你就忘……别记在心里了吧,我以后不会那么?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