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跟你说,老牛逼了……”
类似的对话在苏鲁尔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光明教会紧急颁布了多条禁令也没有效果,他们又不能上街把说教会坏话的人都抓起来,只能被迫保持沉默。
跟沉寂下去避风头的光明教会相反,这段时间的土地庙可是出尽了风头,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城镇的人都知道了土地神大人,前来祈祷祭拜的人从庙门口排到了河对岸,忙得苏尘脚不沾地,就连莉莉和吉姆他们都开始充当小道士在庙里忙前忙后。
吉姆和文森特现在修行之路已经入门了,可以帮着处理一些简单的驱魔净化工作,而莉莉他们虽然还是普通人也各取所长,负担了售卖纪念品,引路维持秩序和打扫卫生等工作。
看得苏尘老怀欣慰。
啊!一个个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要是没有他们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和忙碌相对应的,苏尘现在的信仰值和拯救人数也积累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值,甚至足够召唤一个实力强劲的神仙了!
就是到底要召唤哪一个她还没有想好,准备先把信仰值攒着到时候随机应变。
就连被挂边提到的土地神都忽然获得了这么大的一波流量,那作为当场显灵的黑无常和白无常就更是“一夜暴红”了。
尤利西斯在酒馆里创作的“吟游诗”不仅那些常去喝酒的男人们爱听,就连父母和小孩子也都纷纷挤进酒馆听得津津有味,听过之后还要和街坊邻居传播讨论,一时间整个苏鲁尔镇到处都是黑白无常的神话故事,知名度直逼经营多年的光明神。
然后这个新故事传着传着就传进了被忽略以久的贫民窟,那些早就知道黑白无常的人们一拍大腿:
哎嘛!这不是那两位长官吗!他们又显灵了?
贫民窟外的人:什么长官?为什么要说又?
贫民窟居民:我跟你说,老早之前苏尘大人就来过我们这里,那时候老约翰家blabla……
于是,经过两方居民亲切友好又坦率的交流,这个由苏尘起头,尤利西斯根据事实延续创作的神话故事又有了一个最全面的加强版本——
一生秉公执法不畏强权的执法队队长们在某个雨天为了抓捕罪犯英勇殉职,在灵魂到达冥界之后冥王大人欣赏他们一心为公的高尚品质,所以让他们留在冥界成为神明,继续从事执法队的工作抓捕亡灵。
哇!原来之前听过的驸马案和陈州案的故事里都有人气角色黑白无常参与呢!立刻就觉得整个故事都变得亲切起来了呢!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之前听过的乌盆案也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吧!
活着的时候就能为亡灵申冤了,不愧是人民的好阴差黑白无常大人!
这个结合着人间背景又带着神话色彩的说法一经问世立刻被广大人民群众所津津乐道,现在全苏鲁尔镇的人都知道黑白无常生前是秉公执法的执法队队长了。
不出所料的,那位一生追求公平正义的治安官包大人又一次成为了昼审阳夜审阴的传奇人物,发散的世界线又一次收束成了华夏神话里的样子。
当然,硬要说的话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因为这毕竟是一个不讲科学的世界,所以黑白无常还发挥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苏鲁尔镇的九月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但是每天中午的大太阳依旧难捱,河边的柳树叶都被晒得打绺,路人们也纷纷躲在房子里,就连平坦的石板路上都反着热气烘烤路人的小腿肚。
这样大的太阳,也许城镇里的狗都躲在阴影里睡着了,但是码头卸货的工人却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一个个肌肉精壮的汉子光着膀子把沉重的货物抗在肩上,在工头儿的催促下喘着粗气把那一箱箱货物从船上卸下来,粗糙的麻袋和箱子在他们黝黑的后背上拉出红色的痕迹,被汗水蛰过之后火辣辣的泛着疼。
这一干就从日头当空干到太阳西斜,最后一丝阳光也被远处的地平线吞没的时候,他们终于做完了这一单活计。
手里捏着三五枚带着汗渍的铜币,这些卸货的苦工们脖子上挂着粗布汗巾靠在柳树下乘凉歇息。
一个中年汉子把手里可怜巴巴的几枚加索踹进裤兜里,转头看一个靠在树根下总是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小伙子,你还真能吃苦啊!和你一批来的那些年轻人早跑光了,你居然能一直坚持干一个多月!”
那一批年轻人基本上都是黑豹帮的成员,因为被苏尘收拾了一顿不敢再为非作歹,所以也都开始忙活着四处找工作。
但是力工这样的苦很少有年轻人能吃得消,所以那些混混们大多在家里啃老或者离开苏鲁尔镇去另谋生路了。
一直坚持下来的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杰森,他坐在树根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皱皱巴巴被汗水浸湿的小泥人:“没办法,我要给弟弟挣医药费。”
说实话,这份力工的工作实在是让他吃足了苦头,在刚开始干的几天甚至他晚上会疼的睡不着,后背上全都是被磨破的血泡和勒痕,腰弯得比自己的父亲老约翰还要严重。
他在心里明白苏尘就是在惩罚自己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知道靠这样一加索一加索的攒到底要多久才能凑够5塞勒,但是他从没想过放弃。
只要杰克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只要杰克能像现在这样健康,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他很早之前就下定决心了。
那个问话的中年汉子听到杰森的回答沉默半晌,走到远处的摊贩那里买了两杯棕色的麦芽茶,把其中一杯递过去:“给你。”
杰森把铜币收起来摇摇头:“我不渴。”
怎么可能不渴,不过是不舍得花那1加索罢了。
那个中年人把茶塞到杰森手里:“我请你的,算是刚才你帮我扛了一袋货的谢礼。”
杰森接过杯子握在手里:“我刚才并不是因为想帮你,只是你挡我路了。”
别的工人被挡路都是直接把前面的人撞开,至于被撞开的人会怎么样才没有人管,这个年轻人刚来的头一个星期因为不适应走路慢被撞了好几次,但是轮到自己身上他还是选择帮前面的人扛货,中年人越发心软:
“你是个好孩子,你弟弟的病会治好的。”
那个年轻人的眉毛略微挑起,露出一个有点意外又带着讽刺的笑容:“好孩子?我吗?那还真是多谢夸奖。”
中年人没听出来杰森话语里的挖苦,低头看向他手里那个歪歪扭扭的泥人,虽然捏的惨不忍睹,但他还是从那个高高的帽子和手里的链条猜出了这是谁:
“这捏的是黑无常大人?你弟弟捏的?”
提到这个问题,杰森那带着尖刺的疏离态度终于软化了不少,嘴角也带上了笑:“嗯,那个小滑头,说是黑无常大人会保佑你,哥哥辛苦了之类的,一惹祸了就开始嘴甜。”
那个中年人也跟着笑起来:“我女儿也喜欢他们,一个小姑娘家天天跑去酒馆听故事。”
他们东拉西扯了几句正打算回家,忽然发现前边的力工们全都被几个执法队的人堵在路口,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每个人都一脸敢怒不敢言。
杰森的脸垮下来:“啧,又来了!”
这些每天出大力的力工们既无权无势又不像贫民窟里的人一样身无分文,是整个苏鲁尔镇最好盘剥的存在,之前在黑豹帮里混的时候杰森看不上这三瓜俩枣没到这里抢过,但是也听说经常有混混过来索要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