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瑶在这期间听曲看戏,样样不落,摆出了一副谁敢乱嚼舌头,就得挨上几巴掌的架势。
众人有口不敢言,反而默契的得出个结论,便是有强势的娘家撑腰,就算成了寡妇照样是高门贵女。
这日天清气朗,晨雾蒙蒙,林知瑶在茶楼二层倚窗出神儿,目光所到之处,正是不远处驿站门前景。
「来了!」
立於一旁的丫鬟银花开口打破寂静,只见一人身着粗布麻衣,风尘仆仆,牵匹棕马进了驿站。
林知瑶只远远见了那人背影,唇角便溢出浅浅的笑来,须臾,她收回视线,端起桌上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在平静内心的波澜。
转眼下了楼,林知瑶於街边站等,竟一时有些紧张,左走两步,右转一圈,溜达半响,终见人出来。
「阿渊!」
子渊是他的字,而阿渊这个十分亲昵的称呼,从小到大,唯有林知瑶会唤。
街面上车水马,熙熙攘攘,二人隔路相望,周围的喧闹仿佛漏掉一瞬。
旦夕之间,一别五年。
青梅褪去了少时的稚嫩涩气,舒展了眉眼,如今是肤如凝脂,倾城之貌,华服簪玉,通身掩不住的贵气。
竹马亦不似从前世家公子哥模样,拔高了身条,壮实了体态,想是从北疆铺天盖地的黄沙中饱经风霜。
如此对视,让两人感到无比陌生。
然而,未及林知瑶再开口,对方已收回视线,抬腿就走,格外坚决。
「梁颂年!」
林知瑶又喊一声,同时穿过横路人群,三步作两步追上前,伸长了胳膊去拽人。
「这位夫人请自重!」
指尖触碰之际,梁颂年条件反射般转身甩开,出言即利剑。
林知瑶怔了怔,随即迎着梁颂年锐利的目光,无奈的笑了下,「别用这样的语气对我。」
梁颂年後退了一步,眉头紧锁,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却还是咬着牙说狠话。
「既已嫁作他妇,还论什麽你我,别再跟着,不然……」
林知瑶打断他,「我夫家满门被灭,军中还未闭塞到你不知此事吧?」
没说完的话被梁颂年咽了回去。
他怎会不知。
明远侯犯的是谋逆罪,该阖宗尽灭,圣上却特赦了其儿媳,也就是裴少煊的正室,中书令林仲检之女,林知瑶。
连不曾涉仕途的平民百姓都知晓,皇帝登基之时不及弱冠,若无林相扶持,根本坐不稳龙椅,如此威望权势,就算女婿欲反,也能择个乾净。
这便是传的最广的说法。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梁颂年不耐烦道:「都与我不相干!」
说罢,他扭头就走。
「梁颂年,入赘我相府吧。」
轻飘飘一句话,足以冷却梁颂年全身血液,刚迈出的脚僵在了原地,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才重新抬起。
「梁颂年!」
林知瑶提高了声音喊他。
梁颂年忍无可忍,扭头道:「你当初抛弃我还不够,如今竟这般侮辱?」
林知瑶神情沉了沉,心底泛出酸痛,面上却弯起了淡淡的笑,「你没得选,今日我开了口,京都再没人敢与你攀亲。」
梁颂年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