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整院没入夜色,树梢簌簌风声,藏匿者轻声落地,月影透过层层云间闪动,忽而照得人影贴墙速行。
距离骤然拉开,那人回头望去,依稀能瞧见正门匾额,陈府两字鲜明。
脚步未定,回过头时,疾行者拉下遮掩容颜之面罩,正是梁颂年。
转瞬至驿馆窗下,梁颂年於来路而归,轻巧的滑进微光室内,未曾来得及松口气,倏然屏息。
「兄…兄长……」
费了好一会儿工夫,他才寻回了声音,喊了声本不该出现在自己屋内的林知瑾。
不请自来的客人此时端坐屋内,放下手中茶杯,随口道:「夜深无眠,寻不到茶,便走到了你这。」
梁颂年先是一愣,遂哭笑不得,「兄长拿这话搪塞我,未免太荒唐了些。」
林知瑾不置可否,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竟是一言不发地出门回去了。
梁颂年苦笑着将腰间香囊解下,拿在手中自言自语道:「真是活久见,兄长怕是对我爱屋及乌了。」
次日夜幕低垂,梁颂年正准备故技重施,不料窗户才开了半章宽的缝隙,便见一熟悉面庞左右张望而出。
虽是不似他跳窗,但这正门走的也非光明正大,梁颂年眯起眼睛观察片刻,果断放弃昨日之举,而是跟上了前面的人。
说来好笑,梁颂年放弃捷径之路跟踪半响,竟还是弯弯绕绕到了陈育德的私宅,他恍然回神的时候,深感无语荒谬。
未等他心里吐槽嘀咕完,侧方墙角一背影,令他大惊失色,随即两个箭步上前将人拉住。
「兄长!你——」
他声出即止,百感交集,一时什麽话都说不出了。
被逮个现行的林知瑾,像是早有预料,脸色语气皆平和,轻声与他道:「我思来想去,便是觉得我既入局,总不该空等。」
梁颂年气不打一出来,「兄长乃读书人,此等行径竟还算有过思量?」
「文人非柔弱!」
林知瑾反驳完,又道:「何况假-币事你虽知晓,细节秘辛处又能多了解?若对方有所防备,抑或以假乱真而敷衍,岂不功亏一篑。」
话虽然有道理,但此保命底牌,又临困兽求生局,这种防患於未然的可能性可谓极低。
梁颂年皱眉,「兄长是担心我会不顾危险去硬拼?」
林知瑾答非所问,「横竖我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况且假-币事关重大,而我在此事涉及过深,怎能旁观。」
事已至此,再做辩论也无济於事。
梁颂年只得妥协并嘱咐道:「兄长说的是,不过眼前情势尚不明晰,若有状况,兄长只管保命要紧。」
他说完也不需回复,扬了扬下巴,示意跟踪之人进去有一会儿了,他们二人可以寻机跟进了。
林知瑾自幼早熟,身为长兄更是严肃稳重惯了,像梁颂年这种小辈都是对他敬意倍加,早忽略了其当下壮年,非手无缚鸡之力尊长。
是以,爬墙之时,林知瑾在梁颂年协助之下,身手敏捷,并无拖沓,还叫梁颂年略略吃惊了一阵儿。
林知瑾却并未察觉他这细微变化,於房檐上方俯身而行,待能听清人声时方停下静止。
「此时大难临头,你们倒是装也不装了!我若交不出东西,难道便叫我横尸家中不成?!」
梁颂年跟上来的时候,正听见陈育德喊出这句。
房檐窃听的两人在黑夜庇佑下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一则是没错过正事,二则是他们之前的怀疑不证自明。
「若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你一条命能如何?你全府上下的明加起来又能如何?!」
与陈育德对峙之人气势更甚,房檐上的两人若不是亲眼目睹,怕是要犹豫再三,才能与连日周全守规矩的提刑司正使周辰对上号。
梁颂年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无耐想着领头的都叛变了,这提刑司还能有可信的人吗?
屋内陈育德早已怒极,颇有破罐破摔的架势,「我们的命在贵上眼里卑贱如蝼蚁,既如此,今时不过是蝼蚁死期将至,我们等死即可,何需再配合再被利用!」
周辰也是有气,压着声音骂道:「愚蠢至极!若是真不管你们,我今日何需冒着风险来你府上!」
陈育德冷哼一声,「你来此是为物而非人!」
「糊涂!」周辰怒道:「有此物你们尚有生机,无此物定死路一条!」
陈育德紧咬不放,「我若真糊涂到连护身符都交了出去,才真是死路一条罢!」
「再冥顽不灵下去,你一人将要害了全家老小和承阳所有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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