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著耳朵,又多聽了幾句,發現周衡鈺的話里甚至有幾個他聽不懂的單詞,並且語非常流利自然。
周衡鈺說英語的腔調是極漂亮的倫敦腔,聲音低沉,吐字快而清楚,乍一聽差點衡為是八九十的外國老電影。他要是操著這樣一口英語上街,帶個口罩,露出深邃的眉眼,說不準能讓人誤衡為是混血兒。
姜白野往前傾了傾身子,翹起來的凳角穩穩落地,翻弄著手機,似無意地問:「他到國外待過嗎?」
陳姨頭也不抬,手裡利索地洗著牌:「小衡嗎?對啊,小衡去國外待過好長一段時間,他去治病的,這兩年穩定了一點才回國。」
「哦。」姜白野應了一聲,想到了婚禮那天,周家人也是說周衡鈺在國外治病趕不回來。
周衡鈺寒暄了幾句後掛了電話,出來的時候順手摸了瓶冰可樂,在陳姨眼神望過來之前扔進了姜白野懷裡。
姜白野看著他,抿了抿唇,眼神好似有些複雜。
周衡鈺偏了偏頭,對上他的眼睛,想了想,開口道:「我又惹著你了?」
「……」姜白野說,「沒有。」
「欠你錢了?」
「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姜白野動了動嘴唇:「看看你臉皮有多厚。」
周衡鈺笑了一聲:「怎麼這麼說,我只是牌技比較好而已,難道這不需要真本事麼?」
你還真敢說。
姜白野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陳姨聽得牙酸,不想再跟周衡鈺在牌局上有任何交流,將牌分成三份後直接推到姜白野面前:「小周,別理他,跟他玩沒有意思。我們繼續,還是和你玩比較有意思。」
……
是虐渣的有意思嗎。
姜白野很難自己主動討罪受,正打算想想措辭,婉拒了陳姨,卻看見背後人往自己身邊挪了挪,讓出來位置,人靠在他耳後,聲音很近:「你打,我幫你。」
姜白野揉了揉耳朵,猶疑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諷了一句:「你要帶我出老千?」
周衡鈺低笑:「不學麼?也需要技術的。」
姜白野想了想,孟瑤出老千每一次都能被周宇航抓住,而周衡鈺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之高簡直令人髮指,誰敢說這不是一門技術活。
周衡鈺見他還在猶豫,直接伸手拉了他的腕子,看上去病殃殃的,沒想到力氣還不小。
姜白野沒反應過來,這一拽毫無防備被周衡鈺拽到了他的腿邊,坐在了茶几旁的軟墊上,和陳姨他們回到了同一水平線。
周衡鈺接了陳姨的牌,隨手展開粗略地掃了一眼,挑了挑眉,遞到了姜白野手裡,俯下身子在他耳畔低聲說:「這把還行,不用出老千了,教你點真正的實力。」
姜白野用手捂著耳朵,他聲音鑽進來潮得人身上發癢,冷冰冰地覷著他:「你能不能不動手動腳。」
周衡鈺顯然不當回事,手扶上他的肩,不輕不重捏了幾下少年單薄的肩胛,笑道:「金子做的,碰也不能碰?」
他手勁還不錯,這幾下剛好捏著了姜白野的軟筋,肩背傳來一陣酥麻。
姜白野撣了撣肩,知道跟這王八蛋說再多也沒用,冷著臉回頭整理手裡的牌。
「哎喲!」
還沒開始呢,陳姨突然喊了一聲,姜白野抬起頭看,見她臉色一變,忽然手往玻璃桌面一拍,一臉焦急懊惱。
「我給忘了!院子裡還燉了晚上的湯呢!這這這——小衡,你快來幫我打一會兒,我先去給湯盛起來。」
在場的人都來不及反應,下一秒,剛上任手導師的周衡鈺,莫名其妙地手裡多了副牌,和某位學生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這位學生可能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盯著老師的眼睛審視了一會兒,繼而面無表情地扔了一句恐嚇。
「要是讓我發現你出老千,你就完蛋了。」
第51章它好兇我害怕
周衡鈺聽懂了,他這是拐著彎地說自己是法外狂徒,沒忍住笑罵了一句:「小白眼狼。」
「還學不學?」他放下書,指尖推著桌上那杯牛奶,衝著姜白野移了移:「你喝一口我就教你一點成技巧。」
姜白野:「我建議你現在就滾出去。」
「行吧,還挺富貴不能淫。」周衡鈺無可奈何地輕笑了一聲,瞥了眼書桌旁空蕩蕩的空地,「加個椅子?」
姜白野沒吱聲。
如果只是簡單講一講,那就沒必要加個椅子,頂多讓個位置就夠了。但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要拉長戰線,至少三五天的登堂入室一定是要的。
姜白野猶豫了幾分鐘,防備地看了他幾眼,過了一會兒還是勉為其難地抵著椅背往裡頭挪了挪,讓出個不大不小的地。
「分個地盤這麼艱難?」周衡鈺好似被氣著了,「我又不會吃小孩。」
「說不準。」姜白野偏過頭,不去看他。
周衡鈺從隔壁茶室拉了台椅子來,這屋子裡的椅子全都是又大又重的,特別是茶室的椅子更是莊正齊全,皮質的椅背,厚重的把手,無一不像個小沙發一樣。
舒服是舒服,但是兩個這樣的椅子放在一起,就連寬闊的桌面都顯得有些狹窄了。
其實地方是剛剛好的,兩台椅子間把手緊挨著,嚴絲合縫,像個雙人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