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他已经下定决心,迫不及待的想过那种壮烈丶义无反顾丶传奇的人生了。
一九六六,荒芜的年头。
学校关门了,李建军在初中毕业前夕被迫辍学了。
那段时间一切都是闹哄哄的丶闹哄哄的混乱,人们的生活充斥着无来由的闹哄哄。
被闹哄哄的人群裹挟着,李建军的生命似乎停滞了三年,无所事事。
那段时间里,他一有时间就会打开那本红黑色封皮的书。
「在烈火与骤冷中,钢铁的意志悄然铸就,如战士之魂,不屈不挠。」
他一字一句的读着,心里逐渐充满了力量。
一九六九年,重新恢复徵兵的消息是和春天一起来临的。
次年,他就带上了大红花。
青年人离开家乡,初衷是逃离。
李建军对部队的生活十分满意,早起出操丶队列丶体能丶射击,简单又充实。
毫无疑问他是训练中最拼的兵,其他人都在抱怨训练的苦累时,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继续加练,不管多久都洋溢着一股旺盛的精气神儿。
那天新兵连第一次组织进行武装泅渡,这可不是一项的差事。
超长的距离让大部分新兵们承受不住,选择了提前放弃,坚持到最後的,李建军算是第一个。
那片林子里不管是灌木,还是带刺的植物都不少,再加上必经之路上那条宽宽的大河,以及北方林子里随时可能出现的大型野兽,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没少让李建军吃苦头,到他终於走出林子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挂彩」。
回到宿舍里,血肉粘连,甚至没法脱下作训服。
他只好仰面躺在床上,灵魂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周围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也逐渐飘远。
「擦擦脸吧。」一块温热的毛巾从他的斜上方递了过来,他微微抬起了头。
一张十分敦厚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他和王振业友情的开始。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之间的友谊单纯的像水晶一样,一起训练丶一起吃饭丶一起躺在宿舍的小床上侃大山。
「你将来想做什麽?」
「没想好,但是我肯定会出人头地,很厉害的那种。」李建军顿了顿,又提问:「那你呢?想做什麽?」
「我也没想好,可能就是普通的签个单位,结婚,生小孩。」
「你怎麽这麽简单呀。」
「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
也许就在那一刻,两人人生轨迹的分流就已经注定了。
那八年是他们形影不离的八年,还好命运也并没有只写到这一页,退伍後他俩都被分配到了林城合金厂,又继续在保卫科做同事。
当时这种国有的大厂在年轻人的人生选择中绝对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一种,不管是当工人丶还是做文职,甚至国营厂的锅炉工人脸上都是有光的。
总之,在那以後,他们又光荣的回到了家乡的工厂,成为守护着钢铁机器的两枚螺丝钉。
关於日常工作其实也并不轻松,那时候社会百废待兴,抢劫丶偷窃都不是什麽新鲜事,作为厂区保卫科的员工,三天两头要参与任务,维护厂里,以及附近几个家属区的治安。
林城合金厂当时还是一座十分年轻的厂子,随着工业化的迅猛发展,逐渐在林城扎稳了根,并成为整个北方重工业的核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