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脑袋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我,这丶这是在哪?……」
王秀和宗大壮喜极而泣,撂电话就凑了过去,又是擦脸又是喂水,伺候得比侍奉皇帝都精细。
「哎呦,你们别弄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宗豪不耐烦地把父母推开,接过十多块一瓶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我靠,渴死我了!」
喝饱了水,他又一口气炫了几包小饼乾,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昏迷了将近两周,有这麽大的胃口,已经很不错了。
「小豪,你跟妈妈说,」
王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叫了保镖,把跃跃欲试想上来揍人的佟茂拦住,问道:
「你两周前的时候,好几个晚上没回家,都去哪了?」
宗豪一听,脸色突然一变。
他环视四周,好似这才发现自己所在何处,随即便瞳孔发红,猛地跳了起来:「佟曜!」
王秀吓了一跳,被儿子粗暴地一推,摔在一个保镖怀里:「小豪!小豪你去哪?!」
宗豪却谁都不理,全然不顾保镖们的阻拦,魔魔怔怔地冲向佟曜的墓。
只听「扑通」一声,他便在墓前跪了下来,抱着石碑失声大哭:
「曜曜!曜曜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跟谁一起喝酒啊!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一边哭,还一边抓了地上的一抔土,伸手就要往嘴里塞。
众:「……」
虽然这情景十分诡异,还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硬要人憋住不笑,还是很有难度的。
「我儿子,他……」
王秀一把打掉宗豪手里的土,哆哆嗦嗦地拽住周道长的衣袖,脸色白得像纸:「我儿子这是怎麽了……?」
佟茂也被他搞得一脸懵,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有这麽喜欢佟曜?」
据佟茂讲,这个宗豪就是个小混混。
自从家里发达了,他就横行乡里作恶多端,欺侮少男少女的事情作了不知多少。
五个月前,他看上了自家弟弟,就死乞白赖地追。
佟曜一开始答应了他,但一个月前两人关系恶化,宗豪试图PUA佟曜,使得後者爬山时心不在焉,坠崖而死。
「我们父母是隔壁县的农民,来不了稼城。我弟弟学习又好,考上了稼城的重点高中,我就辞了之前的工作,过来这边照顾他。」
佟茂絮絮叨叨地说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搞对象。自从他高中毕业,我就没见他单身超过一周……可能是我之前管他太严,生出逆反心理了。」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我的思想比较保守,看不太惯这种事,他也就一直瞒着我。宗豪这样对他,我还是在他去世後,从警察那里了解到的……」
宿缜大概听明白了,但也对宗豪的行为越发不明白了:「他既然干出那种事,现在怎麽会这麽深情?」
江起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不太对。」
他指了指宗豪的头顶:「他脑子坏了。」
宿缜:「……?」
他心说你看不起人家就算了,也不能这麽说得这麽大声吧……
江起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指往唇边一放,咬破了一个口子:「闭眼。」
他常年不见光,皮肤格外得白,衬得那血更是鲜艳得很,看上去极为刺眼。
宿缜眼神一动:「闭眼?」
江起嗯了一声:「你闭眼。」
宿缜犹豫了半晌,还是皱着眉头,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便沾上了他的右眼皮,被人均匀地涂抹开来,不一会便被风吹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