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很高兴,话比平时多,席间叭叭转述着吵架实况,化身夫郎的马屁使者,把陆杨夸得天花乱坠。
「娘,村里的债过不久就会没了。」
这样子吵吵,各家互相攻击,本就没有的债务,全都立不住脚,用不了多久,就债销人散了。
赵佩兰依然话少,听得连连点头,眼圈红红的,吃个饭,抹了好多次眼泪,一有感动之处,就给陆杨夹菜。
鱼头也有肉,张铁不好意思拿乾巴巴的鱼头过来,往下切了一点鱼身腹,那一点肉,她小心翼翼都夹到陆杨碗里,让他吃。
陆杨没跟她客气,乖乖说:「谢谢娘,我爱吃鱼!」
赵佩兰听着高兴,一家人其乐融融。
晚间洗漱过後,各回各屋睡大觉。
今晚不喝鸡汤,谢岩很是失望。
陆杨笑话他:「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喝汤不是要紧事,陆杨转而跟他说:「我有件事瞒你。」
谢岩有预感,知道他会说什麽,也想拦着他,还想自己跑出去,躲着他,不想听後面的话。
他早该发现他的夫郎不一样,可是他不愿意细想。
现在事情要藏不住了,他们要坦诚说开。
谢岩很难受。他家担子重,日子苦,陆杨嫁进来,一天好日子没有过,每天起早贪黑,劳心劳力,忙完外面,照顾里面,还要收拾从前的烂帐,处理村中恶人恶事。他看着心疼。
他不想陆杨离开他,又很能理解陆杨。他抿唇点头,嗓音艰涩:「我知道。」
陆杨觉着这件事应该正式一些,就把谢岩从被窝里拉出来,两人披着棉袄,坐炕上互相望着。
这间小小的丶让人压抑的房间,陆杨已经睡习惯了。
他如今不觉得压抑了,感觉挺好的,随便一转身,就能抱到他家状元郎。
房间小,炕就短,哪怕是通铺,都比别家小一截。
他俩在炕上滚一滚,都能撞到墙壁,抖落墙灰。
每到这时候,谢岩都会露出很窘迫的表情。
陆杨就会说,他抽空,要把谢岩的稿纸拿来糊墙,让他写满圣人言的纸张围着土炕,看着两个人没羞没臊。
谢岩往往会感到羞耻,他羞耻起来,就很有劲儿,会往深了顶,想把陆杨的话撞散撞碎。陆杨只会笑他。
陆杨思绪飘远,回过神来,才发现又想了很多。
幸好天色晚,不然他能再跑出去搞点事情。
他抓住谢岩的手,两个紧张的人挨到一块儿,他软弱了一下。
「我下午知道的,我也知道要怎麽告诉你,可我心里有些发慌,东一下西一下的忙来忙去,回来早,又去村里看戏,我刚还想着糊墙。」
谢岩趁机说:「那不说好不好?」
陆杨被他的傻气与在意鼓励到,那些堵在心口的话顺了。
他说:「我是陆杨,杨树的杨。」
谢岩喊他名字:「陆杨。」
他喊得轻,手里捏得紧,把陆杨的手握得发红。
陆杨低头看一眼,心里踏实了,笑道:「我是你的夫郎。」
谢岩的喜悦很有层次感,先惊後喜,大起大落,人高兴了,也活了,还哭了。
陆杨给他擦眼泪:「不像个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