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耶若笑容冷峻起来:「公主此一时彼一时,不知帝王心是否也此一时彼一时?!」
杨盼学着她的样子,也让自己的脸变得冷峻,圆圆的脸颊一绷,天然地形成一种娇憨稚气的样子:「我阿父一辈子就我阿母一个,用不着你操心什麽『此时』『彼时』的。你要他『负责』,他已经『负责』给你指婚了,其他『责』也负不了。你但说你要不要指婚嫁人吧。」
跟杨盼鸡同鸭讲,李耶若心头一口血几乎都要喷出来,实在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她跪也不想跪了,扶着墙起身道:「公主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还是找皇后问一问吧。」
「不用了。」杨盼突然提高了声音,「不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而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李耶若,我敬你之前十几年活得不容易,也佩服你的才智和卓绝的勇气。但是太纠缠丶太执迷不悟,只会让你往死胡同里钻。」
李耶若惊诧地重新审视杨盼。
杨盼却垂下头,恢复了正常的腔调:「阿姊,你现在,还有的选。」
「若是没的选,会是怎麽样子的?」
杨盼说:「罗逾欺君大罪,石温梁叛国大罪,你自己呢……你也懂的。把他们俩和你一起押解回西凉的国都张掖,我们眼不见为净。」
李耶若好一会儿说:「广陵公主,我并不怕死。」
杨盼笑道:「可是,人要死了,什麽念头就都灰飞烟灭了!」
李耶若死死地咬着牙根,忖度了好久,扶着砖墙的手指甲深深地抠进墙面的朱漆里:「那麽,有的选,是什麽样子的?」
杨盼收了笑容:「石温梁,或者罗逾。」
李耶若的眉梢瞬间挑了起来:「罗逾?我可以选罗逾?」
她咬了咬牙:骗我吧?广陵公主,你不是对罗逾感兴趣吗?
杨盼点点头,肃然,而不再答话。
她的父亲说,放长线丶钓大鱼,叫她关注罗逾,乃至对他好,哄他骗他,套出他的真实目的。
她不敢。她恨他,源自於她每一次见罗逾,都摧心肝的难过,想问一问这个此刻会笑得和风朗月的少年郎,日後怎麽肯对自己的爱妻痛下杀手。他那麽会骗,而她那麽蠢,怎麽经得起再和他在一起?
李耶若扬眉笑道:「那我不枉今天来一遭!我当然选罗逾。」
「想好了?他不是右相的儿子也选?」
李耶若点点头。
「他已然背负了重罪也选?」
李耶若迟疑了片刻。
但很快又点了头。
杨盼心里微微一缩,自己捧胸揉了揉,浑若不在意地说:「那好。那些嫁妆我就不要回了,还送给你。你也不许再说我出尔反尔了哦!」
李耶若点头。杨盼立刻道:「我今日就派人送你们走。」
她飞奔回显阳殿,从皇后身边把皇帝拉出来,仰起布着密密层层细汗的额头:「阿父,我要两辆马车!」
「干什麽?」皇帝问,「刚才,与李耶若谈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