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把水端了过来,信纸浸在水中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宫九这不急,心中掐算着时间,约莫一盏茶後,宣纸上渐渐显出两行字来——「碧海潮生,速去也。」
这几个字也不过就显现了一瞬,刹那间便化作一团墨迹在水中晕染开来。
「……碧海潮生?」宫九又重复了一遍上面的字,眉间深深地皱起两条沟壑来。
没办法,他刚从海边回来,实在是对「海」这个字提不起任何探究的欲望。
手再次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头发。嗯,有的地方还是被劈秃噜皮了,现在还没长全呢。
心中好像憋了一股盘旋不去的闷气,咬着牙暗自恨道,「顾长亭,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手下的探子传过来的消息,他冷笑一声,「既然你这麽喜欢装,我便让你装个够!」
教书不是吗,在哪儿教不都一样,来太平王府和南王府有什麽区别吗?
有也没有!
宫九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南王世子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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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京城的风雨似乎更大了些。
风过芭蕉,熟悉的茶楼熟悉的人。
金九龄拿锦帕擦着手中的绣春刀,金九龄的语气有些不像金九龄,「我以为你是该安分些。」
「安分什麽?你这话说的不像你。」坐在他对面的那人开口。
金九龄擦刀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向那人,「我虽然爱财,但命还是要的。」
「你怕皇帝吗?」那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麽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你也会怕皇帝?你若真是怕皇帝你便不会做那些事儿。」
「又何必现在表现的一副遗世芙蕖般,根子都在泥里扎了这麽久了,再摆脱你还摆脱得了吗。」
似质疑,更是剖开金九龄企图为自己拉起的一张遮羞布。
金九龄合起刀来,目光如鹰视般锐利,「你想死,我还不想死那麽早。难道你堂堂蛇王,也甘愿当别人麾下的一条走狗吗?」
这话说的着实过了,蛇王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他又岂会是甘心当别人座下鹰犬的人?又不是日子过的太顺了想给自己找点虐受。
蛇王沉着脸,茶杯在他手里骤然崩裂,「你不用激我,我自然知道自己再做什麽。你以为,这条贼船你上了便随时能下的了吗?痴心妄想!」
碎片和着茶叶还有茶水打了一地。
金九龄出了茶楼,转身便入了候在外面的马车。
马车辘辘的驶了起来,金九龄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绣春刀。
他不仅爱财,他更爱权丶更爱名。
「停下!」
驶在不知名偏僻小道上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金九龄下了马车,出来时已经又换了一身衣服,就连他不离身的绣春刀也放进了马车里。
一身大红色的衣衫,头发也解开散在了背後。若只从身形上来看实在担得上一个词——雌雄莫辨!
既然上了那艘贼船,他也就没想着要下来过,他比蛇王看的更清楚,只是他要财的时候还想要抓住更多的权。
是夜,月凉如水,鹧鸪空啼。
最近没人管束的顾长亭已经在这个繁华的京城中染上了一个繁华的毛病。
比如夜不归宿,比如喝花酒,比如夜不归宿喝花酒。
总之就是爱走夜路,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於是顾长亭理所当然的遇到了一个「鬼」,这鬼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披散着头发,活像是即将嫁人却枉死了的女鬼。
顾长亭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是装作看不见直接走过去呢,还是装作看得见打个招呼再走过去呢?
顾长亭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有礼貌的新时代好青年,於是他果断的跟「女鬼」哈喽了一下,脚下摆好步子就要朝那「女鬼」冲过去看看能不能实现直接穿鬼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