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久之前主城留下的习惯,他们主张「人权」与「自由」,彰显自己的仁爱开明,规定在彻底异变之前,人永远是人,即使苏娜反应已经明确表明这个人已经变成怪物,也不能强行杀死他们。
不够强硬的手腕往往埋藏着更大的隐患——隔离区暴动了。
他们不让柏合野杀死那只在地上爬动的异种。
人们大喊着「放我们离开」,振臂高呼,要求柏合野保障他们的人权,将他们放出野外,以「争取一个可以决定自己死亡的机会」。
猎人上前制止,举枪威慑,然而谁都知道,有了开头,暴乱就会永无止境。
有人试图蛮力掰下隔离区的铁栏,他在彻底异化之前,已经出现了异变特徵,其中之一的表现就是力气大的惊人。
那人挣开了一处头颅大小的空口,欣喜若狂,他的瞳孔不自然地剧烈颤抖,手指间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吸盘,朝自由的空气伸出——
「砰」
一声枪响。
柏合野举着枪口,冷冷道:「回去。」
那人愣了好半晌,抬起手,手指已经断掉,本该血肉的地方蠕动着不知什麽玩意的触角。下一秒,浑浊的血液从断口处和掉在地上的手指里泵出!
隔离区已经彻底无法控制,里面的人或啃食或狠狠挤在铁网上,竟是不惜粉身碎骨也要从里面出来。外面的正常人尖叫着让他们滚回去。
像地狱一样。
温祈就站在栅外看着,随着人群情绪的逐渐高涨,他的心脏也随之鼓动似的怦怦直跳。突然,柏合野伸手扶住他:「你怎麽了?」
温祈满脸通红地摇摇头,柏合野看清他的样子,手背虚虚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随後立刻弯腰,抄起了他的膝盖。
温祈无力地抓着柏合野的衣服,脸轻轻贴在冰凉的勋章上试图降温。离得这麽近,柏合野说话时胸口会闷闷的响,他听不见别的声音,只听见这个。
皮肤上传来熟悉的锐痛,这让他清醒了一点,恰巧看见柏合野凌厉的眼睛,和高耸的眉骨,平时笑起来尖尖的嘴角紧抿。
温祈莫名觉得,柏合野应该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只是他不想让那些坚信自己活着的人带着冤屈死去,所以沉默地沿用了主城的隔离模式。
只是现在,没有馀地留给他软弱了。
柏合野抬起眼,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摧毁隔离区。」
温祈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往上别了别,那冰凉的触感又往上延伸了一些,应该是要检查他裂开的皮肤有没有愈合。
明明因为发烧的缘故,才让他感受到柏合野的体温更低。但这样一路上来,温祈却觉得被碰过的皮肤像被点起了一串小火苗,麻的他整个心脏都不住打哆嗦。
他不自觉动了动指尖,柏合野飞快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顿,将被子轻轻为他盖上。
他收回手:「醒了就起来喝点水。」
说着,他从旁边的桌上端过一杯水。温祈接过,清水入喉,温度刚刚好,烧水壶可没有能保存水温的功能,他不禁怀疑柏合野整夜都守着水的温度,在等着他醒来。
越想越觉得好像就是这麽回事,他灌下半杯已经撑了,柏合野顺手把剩下的喝了,起身重新去烧。
明明在军营的时候大家都是同吃同住,大家互相分享和水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温祈却突然有种自己发烧更严重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