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的大爷疑惑地抱着个瓜从车另一头绕过来,他眼神也不好使,大晚上的这一块儿就靠着三轮车车头那一点光亮照着,看什麽东西都是黑黑糊糊的。
注意到田埂上站着一个白森森的可疑鬼影,他直接愣住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朝前方凑,用力眨了眨。
偏偏阮舒池下面穿的是纯黑色的西裤和皮鞋,站远了一看,上半身跟飘在空中一样。大爷魂都要被吓飞了,手里的瓜当场就扔了,转身拔腿就跑。
盛鸿朗就摔在他腿边不远的地方,大爷的脚,夺命的刀,回头跑的时候迈开的第一步就准确无误踩他腿上了。
瓜田里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紧接着是一道重物跌落的声音,并伴随着两声尖叫。
阮舒池一看闯了祸,赶紧从田埂上跳下,上前弯腰把两人扶起来。
齐大爷坐在车头,疲惫又不舍地叹了口气说:「就让它烂在地里吧,反正也卖不出去。」
阮舒池只觉得很可惜,「这麽多瓜,都是您一个人照顾的?」
齐大爷感慨道,「本来是我和我老伴两个照看的。唉,去年她去世了,今年就剩我一个人忙活。打算卖完,明年就不干了。年纪大了,干不动喽。」
看着那些又大又脆的西瓜,阮舒池一边啃着瓜一边思虑,突然,他脖子一扬,大声道:「齐大爷,你这瓜我都买了成不?」
齐大爷知道他是好心,但是就他一个人,都买了去肯定吃不完,到时候还不是全都得丢掉,浪费了。
齐大爷笑笑,「瓜娃子,我知道你好心,但这麽多的瓜,你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就别浪费钱了。」
盛鸿朗吃完了瓜,把瓜皮一扔,顺势抹了把嘴:「我刚才就跟大爷说了我买,但他更怕这些瓜被浪费了,就没答应。」
阮舒池找不到水洗手,但手上黏糊糊的可不舒服。他左看看又看看,最後也顾不上什麽体面了,直接弯腰在田地里搓了把土,搓完手心就清爽了。
「分给大家不就好了。」他说:「剧组那麽多人,一人发一个,剩下的我明天再叫辆车来驮回家,我爸公司那麽多员工呢,分一分不就完了。」
於是,阮舒池买下了所有的瓜,当场就把钱转给齐大爷了,给大爷乐的,连叫几声「好小子」。
但要是想给剧组一人发一个,车上的瓜数量还远远不够,於是阮舒池也脱了衬衫,就穿了一件老头背心加入到搬瓜队伍里来。
他没搭理江至峤,摸摸自己在空调下已经快吹乾的衣服,也没去拿脚边雨伞,只收拾上自己的东西,拉开车门。
车门一开,依旧滂沱的大雨带着水汽和寒意一股脑涌进车里。叶庭阳一条腿跨进雨里,也没撑伞,就是迟迟不下车。江至峤怕冷,被冻得一哆嗦,张口要骂叶庭阳,却被他先一步堵了回去。
「姐姐快到了,我出去等她,你赶紧滚远点别被看到。」
江至峤搓搓下巴咂摸着,觉得这话听来真是有种…令人奇怪的偷情味道。
叶庭阳约摸淋湿了半边才下的车,就苦肉计的实施细致入微,在追姑娘因地制宜这方面,还是少有人能及他。
江至峤目送叶庭阳走进雨里,又冲向人挤人的出站口,视线馀光扫到副驾地上湿漉漉雨伞丶座椅上明显的水渍,不由咬紧了後槽牙。
他还真是欠他的。
第27章月光跳舞兰
陈清也停了车,从地下车库绕去出站口。她方向感不好,即便一路跟着指示,还是用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正确方向。
新海火车站是新海最早的火车站,设施比起後来新建的两个高铁站相对落後,从南到北要穿过一条冗长昏暗的地下通道。
那地道终年弥漫着一股潮湿阴翳的味道,两侧不知名的小店售卖各种新海特产,从雪花膏老酸奶,到名牌奶糖电动玩具小狗,甚至还有现场制作的文化衫纪念品,只是哪一样都算不得真正的新海特产。
而放眼望去,多数人拖着行李行色匆匆,没有留意商品半分。店主们则是有的公放刷着小视频,有的三三两两坐在门口闲侃,目之所及都是嘈杂喧闹,走进这里便有了临近火车站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