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也还是做贼心虚,没注意到眼睫颤动的他,逃回床上裹紧被子假装无事发生。
至於阮舒池。
度秒如年地装睡了十来分钟,假装梦中初醒,满眼迷蒙地起身,假装看不见她颤如蝶翼的睫毛,手背贴上额头再恍若触电般逃开。
那个零下的冬天,他洗了个冷水澡。
冰凉刺骨,平息骤然来袭的滚烫。
阮舒池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从相识至今,十几年里陈清也对他而言和阮歆是一样的。
对妹妹的心思龌龊,哪怕是被动,他也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陈清也,更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
「哥?哥?」阮歆伸了个巴掌到阮舒池面前晃晃,「想到什麽了?神都丢了?」
「没什麽。」阮舒池清了下嗓子,「你好奇这个做什麽?」
「卡文了,清也姐人设带感,我参考参考美女发家史丰富一下写作思路。」阮歆催促她哥继续,「你快说然後呢!」
阮舒池无奈,又继续道:「小也反反覆覆烧了两天,期间她领导又给她打了电话,是我接的。」
「现在想,是我当时回答得太冲动了。那个项目是小也费尽心血的,不论是搁置还是让她同事帮忙,於情於理我都不应该自作主张。虽然没影响到结果,但…是个教训。」
「道德标兵别愧疚了,清也姐辞职是自己辞的。而且你看她现在花店开得风生水起,没有你那一哆嗦说不定开不起来呢。」阮歆安抚道。
阮舒池摇摇头:「那不一样。」
有什麽不一样的,反正阮歆没觉出味来。她向来心大,向来搞不懂她哥和陈清也这种高敏感类型的人满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故事的最後,美丽的女主角选择了自由的生活,靠着智慧收获了一家网红花店,全剧终。」
阮歆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又偷摸打量她哥:「看来这个故事里,有没有男主角也不重要啊。是吧,哥?」
阮舒池眉梢一挑,知道阮歆又想作妖:「你想说什麽?」
「没想说什麽啊,就是最近你们关系太复杂了,我找谁玩都不方便,所以探探口风。」
阮歆笑得甜,圆眼微弯一副小狐狸的模样:「不过为了我们三个人目前奇怪的友谊,清也姐的事情我得掰开了跟你说道说道。别说亲妹妹不帮你,是你这个直男脑子真的不会拐弯啊。」
阮舒池太阳筋突突直跳,直觉阮歆说不出什麽好话:「你又有何高见?」
阮歆冲阮舒池竖起食指,一脸正色:「首先,清也姐是你的青梅竹马,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
「头一天在德国打电话,第二天就飞十几个小时突然出现在楼下。要是我碰到个除了你的男人为我做这种事,我肯定心软的一塌糊涂,原地说我愿意。」
阮歆无视阮舒池警告的目光,双手拖着下巴继续道:「更何况清也姐跟你相识十几年,你不能寄希望於所有人都会把你的关心理解成兄妹情。在我看,清也姐对你心动才是正常的。」
「可我已经和她保持距离了。」阮舒池眉心纠结成一团,回忆里并没有再次逾矩的地方。
阮歆微笑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的保持距离是指,吵架第四天装作路过,特地去花店给人家和好的台阶吗?」
阮舒池不解:「还得一起回家吃饭的,我们总不能一直僵在那里。」
阮歆为这理由一时失语,忽然有些理解陈清也总想对阮舒池霸王硬上弓的原因了。
「行吧,你要这麽说我也没办法。」阮歆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长叹一声,用一句渣男语录收尾。
「不过亲妹妹还是建议你再想想,趁男二出场上分之前有个决断。如果选择做兄妹,那就离她的生活再远一点,不然真的很像海王养鱼。」
显然道德标兵并不理解阮歆抽象的形容,他眉头紧锁紧盯着电脑屏幕,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从镜片反光来看,阮舒池停在那行已经许久了。
「咚咚…」
「阮老师在啊。」
兄妹难得安静片刻,敲门声忽至。两人齐齐回头,只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个穿着白色灯笼袖衬衫千鸟格长裙的女人。
「秦老师有什麽事吗?」阮舒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