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一开始不信那些人真的走了,我强行带几个百姓到路口看,见没人持刀剑堵着,他们才信了,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灭火。”冬白说道。
“好。”叶青雪道:“趁天还没亮,你带着太子与荣青郡主回京城。
“恐怕现在侯府已经戒备森严,你带着太子回不去侯府,回到京城之后,你找个地方安置太子殿下,然后把荣青郡主送回豫王府,让豫王夫妇知道,荣青郡主是我们救下的。”
冬白皱眉:“留小姐一人在此,我不放心。”
叶青雪道:“我不是一个人,潘大公子很快会回来,我等到他来,就回京城。”
她勾勾手指,示意冬白凑到跟前来,她附在冬白耳边,又交代了几句话。
末了又道:“这件事得你去办才行,所以,你必须先我一步回京城。”
冬白任务重大,只好抱着荣青郡主上马背,叶青雪的马则准备给太子骑回去。
但太子受伤严重,连日来米水未进,很是虚弱,能够拄着竹竿跟随叶青雪走到这里,全赖着先前那一口糖水,以及嘴里的人参。
但这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叶青雪去喊他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昏死过去,而且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冒血。
得速速送回京城,安置休养疗伤才行。
她与冬白合力,将太子扶到马背上,割下一截缰绳将太子绑好,又将他身下这匹马的缰绳,绑在冬白那匹马的脖子上。
冬白策马在前面跑,他的马便会跟上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叶青雪忽然意识到,自已所在的地方,陷入彻底的安静之中,好像人世间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以前在庄子里时,无数次走过夜路,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庄子里十五年的日子,经历过七八次牧羊时却将羊弄丢的情况,深夜时分与庄子里的人一起上山寻找,偶尔自已还与其他人走散了,也从不曾感觉到如此刻的寂静。
那时候她十分坚定地认为,那些羊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迟早会被她找到。
也坚定地认为,和其他人走散只是暂时的,也许下一个转角就会聚头,下一个转角如果没聚头,那就下下个转角,或者下下下个转角,总之一定会聚头。
那时候的生活,真是充满了希望啊,她相信有人爱着自已,也相信有人值得她去爱。
所以,在山头与众人走散的时候,耳边虽然寂静,却有爱意蔓延她心尖,滋养她灵魂,让她从不觉得孤独与寂寞。
可是现在呢?
她站在还算平坦的路上,黑夜与淡淡月光,却好像冰冷潮水,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已此生,再也不会和任何爱她或者她爱的人聚头了。
她的前路,是仇恨,是死亡。
她一步一步走到景州与京城的交界处,选了一块地势高耸的地方,等待潘衡回来,等待天亮时分,冬白成功安置太子,将荣青郡主送到豫王府。
此时的豫王府笼罩着绝望的气息,叫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色,豫王鬓边的发丝,又白了不少。
荣青郡主是他与王妃最小的孩子,也是他们膝下唯一的女儿,他与王妃生了四个儿子,才得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疼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如今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才十二个时辰而已,他的王妃几乎哭瞎了眼睛。
一夜过去,仍然没有幺女儿的消息,任谁都知道,这孩子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