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他清冷的神情隐有一丝变化,仿佛是突然惊觉,亦像是忽地清醒。
他欠了人情,还以钱财或是保人性命,凡有诺,必践之。
至於旁的事,与他何干。
*
卫今打眼瞧着自家郎君离开,犹豫着要不要跟上时,被谢及扯住衣摆。小家伙一连输了好几场,倔强着要扳回面子。
他哭笑不得,只好舍命陪小七郎。
再战两场,谢及还是输。小家伙不服气,摇了一旁观战的林重影过去。叉着腰放狠话,让她替自己雪耻。
她被赶鸭子上架,和卫今相视一眼,皆是满脸的无奈。两人开了战,卫今原本有意放水,但等见她接连一棍进洞後,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正经了许多。
第一场,卫今堪堪赢一棍,然後连输两场。
谢及的欢呼声都快震了天,“影姐姐好厉害!”
这欢呼声传到莫扰居,清清楚楚传进半开的雕花窗内静立之人的耳朵里。院子里的银杏叶子越发的金黄,风过时片片心叶飘飘扬扬。
谢玄鲜少会有如此心不静之时,一如那风中的落叶。
他微微皱起眉头,试图将自己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摒弃,却看到院子外那如花摇曳的少女正仰头对着自己的侍卫笑。
卫今正和林重影说着话,莫名打了一个寒战。
林重影见他开朗健谈,也多了几分谈性,道:“原来卫大哥是并州人士,我听人说并州人善武善骑,果然如此。我还听说并州西出为大漠,大漠风光一见误终身,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漠风光无限,可惜我也没见过。”
以往有人听到他出身并州卫氏,要麽是躲闪回避,要麽是含糊几句,还从未有人既不回避也不含糊,直接说起并州的风土人情。
这位林四姑娘确实与旁的姑娘不太一样,难怪能引起自家郎君的注意。先前郎君说林四姑娘仅有貌美,或许已经意识到自己言之过早。
忽然他心有所感,往莫扰居看去。哪怕是隔得这麽远,他还是能看见窗户後面的人。当即一把抱起谢及,同林重影道别。
将谢及送回黄金後,他回到莫扰居。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郎君坐於案前,正在看书。其风雅清疏至极,一如往常。
但很快,他便发现不对。
足有半柱香过去,自家郎君面前的书还未翻页。
递上一杯茶後,他双手环胸靠在桌边,若有所指地道:“郎君,你心乱了。”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子与侍卫,实则同兄弟无二。举凡是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以谢玄的定力冷清,若是看书时都能走神,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可见不止是心乱了,且乱得厉害。
谢玄合了书,没有否认。
“你想过娶妻生子吗?”
卫今被反问,怔了一下。
半晌,摇头,“我这样的身份,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我。陛下能容我至今,全仗王爷的面子,我可不想连累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王府众人,也是指若是成了亲,那位是他妻子的女子。
自家郎君好端端的问及此事,莫非是自己动了心思,“郎君,你不会是……”
他一张嘴,谢玄立马知道他要说什麽,打断道:“暂未。”
“得咧。”他双手一摊,“郎君一日不想成亲,那我更不能有这个想法,毕竟多亏了我,这才帮郎君你挡了不少的桃花。”
这话倒是不假。
主从二人一个二十有二,一个二十有四,搁在哪都是早该成家之人。寻常人家的男子,这般年纪孩子都有好几个,蓄了胡子被人称为老爷。
他们进门形影不离,正值风华又血气方刚,且还都未娶妻,落在有些人的嘴里,那可没什麽好听的话。
卫今收了先前谢玄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洗。
临出门之际,不知想到什麽,不怕死地相问:“郎君,先前你梦里的姑娘,是谁?”
*
十六月更圆。
谢老夫人年纪越大,越爱热闹。
正好儿孙们都归了家,日日都是团圆日。一家人阖家欢聚之时,少不得叫上府里暂住的客人一起。
林重影掐着时间不早不晚地前往时,远远就看到园子里明显是在等人的谢问。谢问不时朝这边张望,很显然等的人是她。
她已没有退路,不得不接受现实。
当她走近时,谢问的目光有些闪躲。
谢问如此表现,并非是羞愧自责,而男人的自尊和虚荣心在作祟。醉酒失了态,又被大堂兄逮个正着,就算是当时被谢玄捋顺了毛,事後回想起来,只觉无比的难堪和不自在。
他之所以来找林重影,也是想捡回自己失去的面子,但他方才反覆思量了半天,又不知从哪里捡起,竟莫名觉得有些讪讪然。
林重影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主动上前打招呼,“二表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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