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失望地松开了手:「我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你是上天派给我的拯救者丶延续者,小雪,你不能成为我,也不想靠近我,那你要怎麽习惯我的面容?」
燕雪咬牙:「你说你愿意给我,我就信?说不定你就是在耍花招,你要害我。」
阿忘道:「对,我是要害你。」
燕雪愣在当场。
阿忘继续道:「我要剥夺你的过去,我要你不做燕雪,要你成为我,我不希望你跟姜逢枝在一起……我就是要害你做不成燕雪。小雪,我什麽都没了,只是个快死的女人,一个快死的女人可以很善良,也可以比世间最毒之物还残忍。
「而我不要做前者。」
燕雪蓦然蹲了下来,抱住头崩溃道:「你一直在蛊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燕雪害怕,害怕压过了渴望,她想要,又害怕一切只是一场空。
至於不做燕雪,能不做她当然不要做,燕雪有什麽好的,卑微丶狠毒丶可怜丶可恨,最可悲的是丑陋如怪物。
阿忘的提议像黑夜中的毒蛇,燕雪听到「嘶嘶」的声音想逃离,可是被咬一口就能解脱,就能获得新生,她不舍。
她舍不得逃离。
阿忘咳嗽一声,示弱道:「水有些凉了,小雪,我冷。我站不起来。」
燕雪本想说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冷就冷,你冻死了姜哥哥现在就换脸,可不知为何,燕雪还是松开抱头的手站了起来。
她拿来浴衣,扶阿忘站起来後裹好,将她从桶中抱了出来。一直抱到床上去。
阿忘问她会不会摔下她。
燕雪自嘲:「粗活做多了,放心,摔不着你。」
为了防止阿忘风寒加重耽误行程,燕雪迅速给她穿好衣裳,面对她湿润的长发还任劳任怨地擦拭起来。
像个老妈子似的,燕雪自嘲,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拈轻怕重的小姑娘,在之前小院时砍柴劈柴什麽不是自己做。
阿忘乏力地倒在燕雪怀里,依恋地说:「我没有母亲,没有姐姐,小雪,好开心能遇见你。」
阿忘的乌发长至腰间,燕雪擦拭发尾时手也搁在她腰间,阿忘轻抚上燕雪的手背,慢慢抚上去,抚过她手腕丶小臂丶胳膊肘,燕雪的衣袖堆迭在肘间,阿忘被阻挡才停了下来。
「小雪,」阿忘喃喃道,「你是天赐给阿忘的珍宝。」
阿忘抬起燕雪的手,低头虔诚地吻上燕雪的手腕:「答应我,不要远离我,小雪就是阿忘,阿忘就是小雪。」
燕雪没有阻拦阿忘的举动,她似乎是怔住了,又似乎痴痴傻傻思绪游离。她头有些昏,很热,内心久违的平静。很舒服,阿忘的手抚上来时很舒服。她吻下去时也很舒服。
连姜哥哥都嫌弃她的脸她的身体,连承诺对她好的姜逢枝都不会摸她吻她。
阿忘轻柔的虔诚的接触,让燕雪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在这样的对待里感到自己还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女人。
燕雪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面容完好父母尚在时的自己,也曾是一个有些小自傲的女孩子,面对姜逢枝绝没有现在这般委曲求全。
她好想阿忘再摸摸她,告诉她她的肌肤很柔软,不是树皮没掺砂砾,告诉她她的肌肤很温暖,不是隔夜的米饭旧日的土泥,没在冬日结冰也没干裂。
告诉她,她也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
她可能真的疯了,燕雪想,在自卑的深渊里成了个疯子。
她竟然向她的敌人乞求珍爱与同情。
她或许早就疯了,在日日夜夜自我的折磨中,成功磨出一个可厌的丑陋的疯子。
她在无望的等待中,终於听到了阿忘的言语。
「我喜欢这样的小雪,柔软丶温暖。」阿忘道,「你呢?会讨厌久病缠身的我吗?」
「不会。」燕雪听到自己说,「因为——
「我就是你。」
说完这句话,燕雪闭上了双眼。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又转瞬消失不见。
哔剥一声,蜡烛熄了。
第15章妖与美人14
由於各个城池戒严,进出城门卡得紧,阿忘的身体也难以继续奔波,姜逢枝丶燕雪带着阿忘又离一城後,决定暂时在桐城安置下来。
进城门那日,城门守卫拿着画像一一对照看过了才放人,姜逢枝用妖术短暂迷惑了守卫,有惊无险地混进了桐城。
桐城贸易繁华,鱼龙混杂,南来北往的商队很多都会经过桐城。姜逢枝在人流最多最难管理的西街租了个小院,暂时安置了下来。
一转眼都要过年了。西街人家好多都在门前挂起了红灯笼,小童们笑闹一团,还有的点起了鞭炮,家家户户炊烟起,红彤彤雾暖暖迎新春庆团圆。
姜逢枝所在小院却没有那般喜庆的氛围。由於没有仆人,燕雪不得不承担了所有的家务活,砍柴烧水做饭洗衣服,大冬天的手生疮了都不能休息,而姜逢枝一天到晚不知在忙什麽,叫他帮个忙他也纯当没看见。
燕雪在这样的日子里日渐消沉,对姜逢枝的怨也一层一层积攒着。只有每晚阿忘教她写字画画,或是告诉她阿忘自己过去的事时,燕雪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有期待的。
阿忘会怜惜她双手生疮,给她擦药,告诉她再忍忍就好了。等她知道所有过去的事,把一切都记得牢牢的,她就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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