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阴人收魂!
下一瞬,一抹黑影迅速从翻飞的冥钱里破风而出,化形在堂屋门口。
火盆里跳跃的火舌猛地探头妄想舔舐上冰棺,墨玄霄习惯性将我护在身后,一双冷眸直直盯着那名现身的阴人。
那抹黑影走进屋,我才借着屋内的烛火看清她的模样……
竟然是个女人!
女人一身古代人打扮,黑色袍摆上嵌入丝丝孔雀毛,行走间裙上鸟羽彩光浮动。
手里拿着一根类似巫族作法所用的权杖,杖下挂着凤尾花铃铛,苍白的脸庞没有半分血色,暗红唇瓣紧抿,一双漆黑的美眸恍若两片深不见底的寒渊。
鸦色长发遮住半张美艳脸庞,铃铛清响,随着她的脚步由远及近迈至焚烧着黄纸的火盆前。
女人抬起犀利眼眸看了看我们。
我立马怂得往墨玄霄身后藏……
可紧接着女人却直接无视了我和墨玄霄,抬起权杖就往程愿的冰棺上点,意图用法力扯走程愿的魂魄——
权杖的一点金光化作涟漪在冰棺上急速散开后,却猛地被一道漂亮的青色荧光给骤然弹开……
铃声叮叮当当在耳边聒噪响着,那黑衣女人提着权杖被青光给逼退了五步开外,身形敏捷的一个侧翻身才拄着权杖勉强站稳。
只是她前脚刚稳住身形,后脚就触发了地上的鸡血法阵。
墨玄霄绘成的图纹顷刻在地面显现,无数道红光霎时从血色符纹里飞出来,丝丝缠绕将她包裹在其中,寸步难行。
女人见状目中一凛,手中权杖往地面一敲,化出银光屏障挡住红光靠近,厉声冲墨玄霄道:
“何方神圣报上名来,何故阻我收魂?阴官办案你想抗命!”
墨玄霄挺直颀长背影,负袖冷冷道:“并非神圣只是游历世间一散仙,夫人前几天夺了无辜人魂魄,恰好那人与本座有些关系。”
“无辜人魂魄?”女人眯了眯乍寒的目光,试探道:“苏聿明?你是他什么人!”
蛇仙老爷语气平缓:“实不相瞒,他是在下妻子的大哥。”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你妻子……”女人说到此处突然抬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我,不可置信的拧眉:“你娶了人类?你身上有仙气应该是个修炼有成的灵类,娶人类简直是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
听见这四个字我亦是诧异地看着墨玄霄。
对了,我小时候听隔壁的算命先生讲过仙家与人配婚的故事,他似乎也提过仙家和人配婚就会阻碍道行自断根基!
仙家要是娶了人世间的人类女孩修为就再也无法精进,永远只能止步于此。
这或许也是当年外婆设计强迫那条灵蛇娶我,它发现后勃然大怒诅咒折磨我整整五年的原因!
可我没想到,这么大的代价,墨玄霄当初竟然眼都不眨地就和我在一起了……
苏弦月,你又背叛本座!
“夫人你不也是?身为阴间神官却执着于一个阳间男子,他阳寿未尽你就把他拎下地府,若被冥帝知道,夫人怕是在劫难逃。”
他始终都是一副清冷平静的姿态,即便面对阴间的官员,眼底的上位者盛气也压迫得人不敢直视太久。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黑衣女人愠怒,“你怎么知道我是执着于程愿才……”
墨玄霄扫了眼冰棺,“本座的身份无关紧要,本座在他身上发现了夫人给的长命玉,阴间的东西稍稍一查就明了。本座问过,这玉是他一出生就在手里握着的。”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我意外的躲在他身后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问:“你早就开始调查程愿了?”
他回头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眼神:“你大哥撞见事的当天本座就开始调查了,要不然按照小月儿你的进度,等你查出真相你大哥说不定埋在土里的尸骨都化了。”
我呛住,不好意思的缩缩脑袋:“人家也没经验嘛。”
墨玄霄把我手收进大掌内,迎上女人凶煞目光接着道:
“传闻池头夫人的夫君乃是阳间的大将军,夫人与夫君婚后情比金坚,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如胶似漆。
只可惜婚后没一年,边关来犯,夫人的丈夫便重披甲胄一柄染就万人血的祖传红缨枪驾马杀去了边关。
彼时夫人已经身怀有孕两个月了,池头夫人与她的丈夫约定,一定要在孩子满周岁前顺利凯旋归来,夫妻重逢共剪红烛。
但谁知她丈夫前脚刚走,她寡居刻薄的婆婆就虐待欺辱她,还趁着她丈夫不在私自做主给她丈夫纳了三房小妾。
这三房小妾甚讨她婆婆的欢心,在府里更是没将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她一个正妻整天被逼着给下人洗衣服,还隔三差五就要遭受婆母打骂,连家里丫鬟都敢踩在她头上耀武扬威。
她每每承受不住的时候,就会拿出丈夫寄回来的书信反复观看,只期待着丈夫能早日回家替她做主,可祸不单行,老天爷偏不让她如愿。
三个月后,边关传来急报,她丈夫在围剿敌军的途中不幸中箭,跌落山崖,英勇牺牲了。”
蛇仙老爷提起这些事,女人的脸色蓦地难看,握着权杖的五指收紧,精神承受不住的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墨玄霄自顾自接上:“她丈夫死后,她婆母污蔑她是丧门星将她赶出了家门,她离开婆家后就捂着七个月大的肚子直奔边关而去,她坚持要给她丈夫敛骨。
一个月后,她顺利赶到边关,和丈夫的同僚在丈夫坠落的山崖下找了十几遍都没能找到丈夫尸骨,后来她不得不相信丈夫的尸身被山间野兽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