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夷在这草屋住了这麽些日子,也知道蔺九均家没养什麽牛啊马啊什麽的,哪里来的马车?
又是一声鸡鸣,天将晓,辰时已至。
秦知夷已经收拾停当,哈欠连天丶困意深深地走到屋外。
蔺九均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她多时了,他递给了她一个小手炉,还用了一个碎布缝的套子包着。
出了院子,外面停着的是只有一匹马带着的车驾。
马儿正在墙根底下,有一口没一口地揪着刚冒头的小草嚼着。
前头赶马车的人是范大叔。
虽然昨日蔺九均便同范大叔说好了,但他还是行至马车前,说道,「有劳范叔了。」
范大叔笑得爽朗,说道,「客气啥,刚好今日我便去县里卖豆腐。」
范大叔有着做豆腐的手艺,平日就做了豆腐在庄上丶镇里卖。
车厢内狭小,上了马车後,秦知夷与蔺九均相顾无言,各坐一边。
两人中间还放着一担新鲜的豆腐,用白麻布包了好几层。
范大叔赶着马车从溪水村驶离。
村里有起得早的人家,听到马车声,纷纷探出头来看,窃窃私语。
马车有些颠簸,坐的也是硬木板,谈不上多舒坦,但架不住秦知夷太困了,她攥着手炉在颠簸中睡得迷迷糊糊。
直到马车渐渐从乡间小道,走到官道上,秦知夷才清醒了些。
她掀开藏青色布帘,从马车窗口看去。
周遭的树林越来越少,进入嘉平县的城郊後,全是大片丶平坦的田地。
秦知夷扭头回望,看见蔺九均还在闭目养神,却坐得端端正正,身姿挺拔。
……
装模做样的书生。
秦知夷摸了摸兜里的信,确保还在,她又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蔺九均,发现他还是坐得极其板正。
蔺九均此刻却突然睁了眼,两人就这麽对上了眼神。
?
!
秦知夷率先挪开目光,淡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夜盲症?」
她很早就想问了,夜里他进屋子时,一定要摸着墙再跨门槛;放东西时,也要先摸桌子。
还有他刚住进柴房那几天,秦知夷经常能半夜听到些声音,起初她不知道是什麽声响,但第二日总能看到他新添一处淤青或磕伤。
後来除夕夜那次,她稀里糊涂问了那麽一嘴,听到他的回答才猜到了些。
蔺九均没有犹豫,淡然说道,「没有夜盲症,在下眼盲而已。」
?
他若是眼盲,还能屋里屋外的忙活,这是把她当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