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床榻上,被褥拖拉到地上,旁边地板上一片鲜血,床头被扯乱的帐子上也有点点血星。
乔嘉木并不在床榻上,她快速扫了一圈,另一侧的墙角蜷着一个人,赤着脚,双手抱膝,靠在墙角阴影里,昂着头盯着前方的房梁一动不动,似一桩雕塑。
鬓发蓬乱,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嘴角挂着一丝血线,月白的衣衫前襟上几片血迹。
她走到房间中央,乔嘉木依旧没有动半分,甚至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站了须臾,她朝乔嘉木走几步,立在他面前,遮挡住他盯着房梁的视线,这时他眼睛才机械地眨了两下,跟着咳嗽几声,喷出几点血星。
「你如此是能够改变什麽?」她责问。
乔嘉木的视线微微挪动下垂几分,不说话也不动。
她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心有愧疚,真的想忏悔,就回华阳,活着回去。」
乔嘉木依旧没给她任何回应,呆若木鸡靠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曾经风华举世的国公府公子,皎如天上朗月,让无数贵女可望不可即,如今好似烂泥,从地狱爬出来,浑身脏臭。不知那些贵女们见到他如今模样会不会避之唯恐不及。
许久等不来乔嘉木的一丝回应,她也失去了耐心。
「乔公子,保重。」转身回走。刚走到门前,身後传来急促的咳喘。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乔嘉木捂着腹部躺在地上像虾一样蜷缩成一团。
她犹豫了下走过去,伸手想去扶他,乔嘉木缓了几口气,低低的声音问:「为什麽?」
殷拂云不知道他问什麽,也不愿去想,回头叫门外的随从去请大夫,同时也进来两个随从上前将他搀扶到床榻。
「为什麽?」乔嘉木望着帐顶,再次虚弱的声音问。
「你该知道为什麽。」她不清楚乔嘉木所问,但无论问什麽,答案不都是既定的吗?他伤害了妹妹,他乔家落井下石。为什麽,他比谁都清楚。
乔嘉木泪瞬间从眼眶溢出,顺着眼角流到耳根。
他就那麽盯着帐顶,痴痴地,谁说话他都不理,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模样骇人,一直到大夫过来。
诊治一番後,大夫摇头叹息。他的肠胃已经严重受损,身体也亏虚厉害,再不进补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随从们唉声叹息,小苇直接哭了,慌忙转身出去准备吃食。
不一会端来药粥,乔嘉木嘴巴张都不张,小苇不知如何是好,跪在床榻边一声声哀求劝说,乔嘉木都置若罔闻。
殷拂云看他这模样,既可怜又可恨,对他斥责:「你何须做出如此悔恨至极丶一心求死的姿态?难道可怜悲惨的人是你乔公子吗?如果你真的想死,就死前积点阴德,别让身边的人成为你的陪葬。」
顿了顿,道了声:「话至此,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乔嘉木好似被说动了一般,微微侧头看着殷拂云的身影走出房间,恰时腹中绞痛,胸中激荡,又是一阵狂咳,呕了一口血出来。
小苇和随从吓得脸色煞白,忙围上来。
殷拂云走到院中听到屋内的声音,心也跟着提了下,停下步子回头朝房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