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卜渡带着控诉的眼神中,宿灼接过了那一片沾了胡椒粉、辣椒面、芝麻粒,滴着油的香喷喷的烤肉。
她一口咬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肉里藏着的花椒粒的麻味迅速蔓延到整个口腔,往脑门上顶,宿灼咳得停不下来,脸也红了起来,和对面的卜渡一模一样。
两人面对着咳得面红耳赤,不过一个阴谋得逞,边咳边笑,眼泪都出来了;一个被下了黑手,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气鼓鼓地咳。
就不该信她,宿灼气得要冒烟,这人为了给她下套,连自己都能坑。
她扒拉开卜渡面前的最后一块肉,果然,里面也满是花椒粒,她挑掉花椒,塞到卜渡嘴里。
卜渡这下乖乖吃了。
“灼灼怎么了,知道我们的辅导班火了,激动成这样的吗?”孟念欢风风火火进来了,身后跟着三位在外界空气中热得出了汗的同僚。
“没什么,被花椒辣到了而已,打电话的家长这么多吗?”宿灼又瞪了卜渡一眼,隐瞒下自己被骗的愚蠢历史。
“是挺多的,来不及在这说了,我们合计了一下,下午有十来个学生要来试听,得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回奶茶店边吃边计划。”她将自己盘里剩的半串面包片往嘴里一塞,手一挥,高声呼唤老板:“叔唔——,打包结账!”
被焦灼氛围带着急匆匆的,宿灼没来得及和卜渡算账,跟着大部队将签子塞进塑料袋里,出了门。
可能是家长们太过热情,一路上的太阳光照得空气都热变了形。
奶茶店的风铃响起时,几人齐齐发出了舒服的赞叹:“感谢现代社会,感谢空调。”
孟念欢走到一半又接起了电话,只能由谢宛亭从她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辅导教室的门。
说是要拿回来吃的烤串,当天下午再没动一口,几人匆匆忙忙分任务,备好课,试听的学生就被家长送来了。
零零星星还有电话打来,试听的又是不擅长的数学,孟念欢索性坐在休息室里,发挥她能说会道的本事,将打电话咨询的家长绕得立刻把孩子送过来试听。
兵荒马乱的一下午过去,店里多了十来份报名表和一百多块钱。
之前一直享受至尊服务的学妹很是兴奋,她终于能在角落里偷偷喘口气,摸摸鱼,再也不用被五个人同时盯着了!
五位老师也很高兴,她们终于不用一天待下来,分钱还要找卜渡把二十块钱换成一块一块了。
要不是需要把学生送回去,孟念欢恨不得在店里再待一晚上,多接几个电话。
就像是一个月前的历史回演,傍晚,十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排成两列跟在谢宛亭的身后,在风铃声的摇晃中往回走,不过这次又多了几个同伴。
叶如生在队中,和认识的学妹聊着天,孟念欢和赵知智跟在队末尾,防止有乱跑的学生出岔子。
谢宛亭回过头,看着队尾的孟念欢冲她欢快挥手,其余两人也点头示意,远远能看见宿灼和卜渡站在桥那头的影子。
她俩在目送补习大军回新区。
一直孤军奋战的孤狼型选手突然就鼻尖一酸,说不出话来,她急忙转过头去。
孟念欢以为出了什么事,小跑着上前,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的夕阳太耀眼了而已。”
“那的确,今天的影子都拉得格外长。”
感动归感动,谢宛亭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女侠,学员增多,刺头也随之而来。
还没几天,在宿灼去医院陪护的日子,有个家长强行送来的初一学生不知道这群老师的威名,仗着授课老师只比他大几岁,也是个学生,在叶如生的物理课堂上挑事。
谢宛亭当时在休息室,听见拍桌子骂人的声音扔下手里的牌就冲了进去。
据一线记者叶如生和二线记者孟念欢报道,女侠冲进屋里,看见撸起袖子想要对叶老师动手的刺头,揪着领子就将他薅出了门。
出门前还不忘对吓到了的学妹学弟们挑眉,表示课程很安全,老师会全程保护学生安全的,请放心上课。
刺头想反抗,却又是被倒拖着的,只能一步一步被小一头的老师拉到了奶茶店后院。
门一关,记者获取不到最新消息。
但门再次打开时,刺头哭得稀里哗啦,老老实实坐在奶茶店等待家长来领自家被退货的倒霉玩意。
因为这件事,辅导班增加了安全教学规定,每个学生都要有家长签字的遵规守纪保证书才能上课。
制定纪律守则的同时,几人又根据学生比例和要求重新划了课表,按三天一轮回的规律来安排课程,周日全天辅导作业。
就这样,陆陆续续的,等到七月底,辅导班终于满员,步入正轨。
自从卜丽蓉住院,宿灼晚上都是一个人在家。
楼下的防盗门坏了好几年,社区和楼里的居民没一个打算修的,为了安全,宿灼每晚睡前都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最近有翻窗撬门偷东西的风言风语。
某天早上,宿灼在菜市场买菜,听几个摊主议论哪家店的仓库被撬了。
她握着已经选好的西红柿又挑剔了半天,想听个具体,却有个老人上前制止了摊主的话。
七八十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平日里坐在棋盘前就是抱怨老区不好的老大爷少见地改了口:“净瞎说,哪来的小偷,老区治安好哪来的小偷,再瞎传小心我掀了你的摊子!”
周围人都熟,知道老大爷的脾性,一时半会都纳闷,怎么人到了岁数会突然改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