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从不曾听裴寂提起,什麽时候结交了一个书生。
当夜,从来不做梦的太师大人,便做了个荒诞的梦。
梦中的裴寂是前所未有的任性。
不论她如何同裴寂说,这孩子都不肯松口。
他挽着生了一副好颜色的书生,那女人一声不吭,而裴寂一个劲央求她。
「义母,我不要很多嫁妆,只要让我嫁给她,我会过得很好,定不让义母费心的。」
「我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她,供她科考的。」
「你养她?」沈元柔不怒反笑。
她难得有这样大的情绪起伏,此刻看着眼前倔得不成样子的孩子,她几乎要怀疑裴寂是否被人灌了迷魂汤。
裴寂有充分的理由来反驳她:「她还要科考,当专心背书。」
沉默许久的女人这才开口:「您放心,我一定……」
沈元柔眸光冷冷斜去:「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属於上位者的压迫力那样沉重,带着杀戮的味道,这叫人毫不怀疑,只要她一句话,这书生便能干净的彻底消失在京城。
书生瑟缩一下,不敢再言。
她没有见过如此窝囊的女人,而她养的义子居然提议,要嫁给这样一个人。
沈元柔冷道:「嫁给一个穷书生,你让你母亲如何放心你?」
「义母,她才不是什麽穷书生呢!」
头痛。
这时候裴寂也不再顾忌什麽礼仪了,沈元柔看着他紧紧挽着女人的手道:「我不同意。」
「我就想嫁给她!」
「不要任性,裴寂。」
沈元柔从来不是个情绪起伏很大的人。
但裴寂仿佛总有办法让她不平静。
於是,在沈元柔看到乖巧对她行礼的裴寂时,审视着他淡声道:
「我允许你选自己的妻主,但不代表你将什麽人带到我的面前,我都会答应。」
裴寂行礼的身形明显一顿。
沈元柔从他这一举动中瞧出了什麽。
想到裴寂不肯将心仪女子告知她,叫她前些天无从查起这件事时,那种不悦的情绪将要被压不住。
她没有同裴寂说,那个书生不可以。
裴寂是个聪明的孩子,沈元柔认为,他能听明白自己这番话的。
裴寂有些紧张地绷紧指骨,试探着问:「您是听谁说了些什麽吗?」
他不知沈元柔为何突然说起此事,但既然她提起,便是知晓了什麽。
义母这是在提醒他,让自己不要对她生出什麽心思吗?
所以借这样的话,来敲打他?
沈元柔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副模样。